谢安澜只是稍一愣神, 就见陆乘舲把他叼在唇上的梅花糕全吞了,垂了垂眸,神情微微有些不悦, 本来还能玩好久的来着。www.zuowenbolan.com
抿了抿唇, 将唇上沾染的甜腻拭去, 凤眸微挑, 看着面前的人, 声音微凉, “有事?”
“……没。”谢安澜的目光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蒙赫幽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旋即瞳孔一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却又轻咬着唇, 隐忍不发, 配合着她那张略带魅惑的脸,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让对面包厢的人都不禁一叹, 究竟是何事惹得美人如此伤神。
“公主既然无事,就请离去吧。”谢安澜收回看她的目光,视线落在陆乘舲那垂直在背后的青丝上。
乌发细长且根根分明, 随意又不凌乱,服帖在那挺直的后背上, 赏心悦目极了。
陆乘舲坐在谢安澜腿上,低垂着眼看着茶肆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目光随着街道上有趣的人而有所动,时不时的轻轻笑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蒙赫幽见两人都拿她不存在, 藏在衣袖下的手攥了攥,眼眶沁红,微抿着唇,看上去可怜极了,声音委委屈屈地向陆乘舲问道,“王妃哥哥,王爷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陆乘舲听到这声音,愣了一顺,才缓慢地偏过头,看向她,眉梢微挑,仿佛是在疑惑她怎么还没走,半晌才颇有些无语地回答她的话,“这么明显的事,还要我亲口告诉你吗?”
紧接着在蒙赫幽震惊,泫然欲泣的神情中,陆乘舲又道,“不光王爷不喜你,整个邕朝上下的百姓都不喜你呢,还请公主有点自知自明。”
“……我。”蒙赫幽被说得浑身上下陡然一凉,但很快又收敛起了神色,垂下眼睑,极为乖巧道,“我……知道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茶肆。
等人走后,谢安澜才觉得周围的空气清新起来,似笑非笑地捏起陆乘舲的下颌,“看你招惹的什么东西,隔着老远都能闻道一股子绿茶味。”
陆乘舲蹙眉,还在想谢安澜为什么要把蒙赫幽比作绿茶,谢安澜又开口,“还是一盅带着股羊膻味的绿茶,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骚劲。”
陆乘舲没忍住低低发笑起来,笑过后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肚子,学着谢安澜的比喻向茶肆下方的某处,挑眉道,“你不也招惹了一朵白莲,还是带着冰碴子味的白莲。”
谢安澜顺着他看过去,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落在对面正对着他们包厢的一处茶楼中。
那里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下巴撑在手背上,正痴痴地看着他们这边,见谢安澜看来,眼眸一亮,满脸的喜气遮都遮不住。
像谢安澜能看她一眼是她天大的福分一样。
“……太丑。”谢安澜看了眼就急忙把目光落在陆乘舲的侧脸上,洗了洗眼。
那雪国公主长相本就清苦,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让谢安澜有种被鬼盯了上的感觉。
陆乘舲又一次被谢安澜逗得捧腹大笑,“那雪国公主长得也不差,高眉大眼,挺好看的,你怎么总说人家丑。”
谢安澜捉起陆乘舲又要捂肚子的手,皱了皱眉,“她的五官我没注意,但你看她肤色白得没有一丝雪色,偏偏又喜欢穿一身白,这在白天还好,要在夜间,碰上这么个人……”
“原来殿下就没把人家当人看,怪不得一直说人丑。”陆乘舲想想也觉得挺渗人的,瞬间明白过来,笑了笑。
他笑的时候,眉梢微扬,眼睛泛着点点星辰,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
谢安澜也跟着他笑笑。
两人坐了会,那些钱庄的老板才姗姗而来。
陆乘舲看了眼走在楼梯口的磨磨蹭蹭的几人,在谢安澜身边耳语道,“恐怕今天这笔生意不好谈了。”
谢安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早在这些人晾了他大半天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此结局。
若真心实意想谈,或者感兴趣的话,也不至于晾他如此久。
甚至谢安澜都在怀疑,他身上没这个王爷的身份,这些人都不会来见他。
谢安澜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些老板就还真不想来。
他们的钱庄开得好好的,却收到了宸王的帖子,说是邀请他们在这梧桐茶肆商议新开钱庄的事。
几位钱庄老板,收到消息的时候,脸色均是一白。
这宸王当真是挣了些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名了,竟然打起来钱庄的生意来了。
当真以为这钱庄好开?
他们这些经营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字号钱庄,有时候还玩不转,宸王不过就是丈着手头有些钱,就敢大言不惭开钱庄,听说还有弄什么创新,谁给他的勇气?
若不是看在他身上这层王爷的身份,今儿这茶肆他们都懒得来。
“王爷。”
几位钱庄老板,缓慢地来到谢安澜这间包厢门口,个个拱手笑道。
“几位老板架子可真大,连本王想请几位喝喝茶,都得三请四请。”谢安澜后背向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神情慵懒。
陆乘舲早已从谢安澜身上下去,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淡定地喝着茶。
“王爷说笑了,只是今儿碰巧有事耽搁了。”几位老板笑笑,各自向谢安澜道明了情况。
谢安澜眉梢一挑,微微勾了勾唇,语气有些懒散,“我竟不知几位老板连忙的时辰都是一样。”
“碰巧、碰巧罢了。”几位钱庄老板再次笑笑。
谢安澜,“那就是本王的不对了,竟让几位老板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本王喝茶。”
“哪里哪里,能陪王爷喝茶是我们几位的荣幸。”
谢安澜抿了抿唇,轻吟下一口淡茶,眸光沉了沉,果然都是些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的。
“那就都进来同本王一同品品这梧桐茶肆的一绝茶吧。”谢安澜语气淡然道。
“谢王爷赐茶。”
几人先后进入包厢,一一入座,很快便有小厮,送上茶水。
几位老板端起茶杯,个个轻抿一口,嘴中赞叹道,“好茶。”
谢安澜轻轻笑了笑,嘴唇都没沾湿,哪里能品出这茶的意味。
这茶喝得如同来见他一般,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
谢安澜低头将自己手中的茶水饮尽,回味着唇齿间那淡淡的茶韵,既然旁人不欣赏彼此茶,那他就自己欣赏。
几位老板坐了会,见谢安澜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都不禁疑惑起来。
不是约他们到这梧桐茶肆谈钱庄的事吗?
怎么这会又闭口不言了?
几位老板面面相觑一番后,万贯钱庄的木老板就向谢安澜拱了拱手,试探地问道,“不知王爷这钱庄还开吗?”
谢安澜微微一笑,掷地有声道,“开,当然要开了。”
几位老板面色一白,木老板尴尬朝谢安澜笑了笑,“王爷请恕小人失言几句。”
谢安澜微微颔首。
木老板,“古来今往的钱庄都不像王爷所想象中的那么好开,且不提里面牵扯到的财力物力人力,就单单只说一个信誉问题,就难死了无数人。”
谢安澜点了点头。
木老板侃侃而谈,“就单说我们万贯钱庄,能够屹立百年不倒,靠的就是这信誉二字,这信誉说起来简单,做起却难,邕朝地大物博,我们万贯钱庄遍布全国各地,每天各地的银票兑换,调拨,每一桩每一件,都得细细理着,一旦有一个细微的细节弄错,都会导致我们万贯钱庄的信誉崩塌。”
言罢,木老板觉得有些口渴,牛嚼牡丹似的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沉声道,“可能小人这样说,王爷还是会觉得简单,可只有做过的人才知,这最简单的往往是最难的,里面牵扯的因素太多,那怕是小小一两银子的账,很有可能导致所有账房重新演算半月乃至两三月之久才。”
“然而这些都还是小事,只需耗些人力物力即可,复杂的是,这银票上的防伪,还有几国间来往的货币兑换,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引起钱庄关门。”富贵钱庄的王老板又中肯的附和了一句。
“王爷何必想不开去开钱庄,把钱存放在我荣华钱庄,我荣华钱庄不仅分文不取王爷的银耗费,还每年分一成息与王爷如何?”荣华钱庄的万老板,等大家都说得口干舌燥之时,突然笑眯眯地说道。
其余钱庄老板皆是一震,暗骂一句老狐狸。
现在谁不知宸王有钱,手里握着金银无数也就罢了,还握着他们几家钱庄不少银票。
若宸王把钱存放在他们钱庄,那不得先从他们这些钱庄中取出金银,再存放到他荣华钱庄。
如此放个几年,他们荣华钱庄还不得一家独大。
“王爷,也可放到我们富贵钱庄,我们富贵钱庄愿意每年分一成半的息。”王老板不乐意了,直接加了价。
万贯钱庄的木老板有些气结,他方才说了一大通,结果倒叫富贵钱庄和荣华钱庄的人截胡了,气得唇上的胡子都在抖。
在心中权衡利弊一番,咬牙道,“我愿意分给王爷两成息!”
“哦?”谢安澜饶有兴致地看着几家钱庄地老板为了他手中的金银争吵,心中冷笑。
他就说这几位老板怎么好心替他讲解起开钱庄的诸多不易,原来是这儿等着他。
“殿下喝茶。”陆乘舲剥着面前的一碟葵花籽,看戏了半天,还不忘给谢安澜的茶杯里添茶。
谢安澜接过添好茶水的茶杯,捧在手里暖手,即不喝,也不说话。
这倒让几位老板心有余悸起来。
他们可没忘他们来此间是来与宸王商议他新开钱庄一事的,如今被他们这么一搅和,也不知会不会暴怒。
“王爷,您不是说要开一家新式的钱庄么,可否与小人们说说。”关键时候还是万贯昌的木老板拉得下来脸,主动出声缓解了这包厢里的尴尬。
谢安澜撇了眼他那吸人眼球的小胡子,坐直了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脖子,朝他们笑了笑,“方才诸位老板的话,可是让本王醍醐灌顶,深深明白了这钱庄的不易,就暂时打消了这开钱庄的想法,我那些粗浅的想法不提也罢,就不在几位老板面前卖弄了。”
几位老板见谢安澜打消了开钱庄的念头,个个心头一松。
那荣华钱庄万老板心念一动,又将刚才提之事,提了上来,“那……适才提议之事,王爷你看如何?”
谢安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看向一旁的陆乘舲,微微笑道,“诸位恐怕不知,我家的钱财都由王妃保管,此事我还得回去与王妃商议一二才行。”
几位老板此时才把目光放在了陆乘舲身上,从进来到现在他们就不曾注意到这个人。
此刻才发现,此人面如冠玉,身长玉立,绝非普通人。
“王妃。”几位老板很有眼色的补上一礼。
陆乘舲点了点头,手上剥着的葵花籽顿时不香了。
不同于陆乘舲的风轻云淡,几位老板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宸王府能做主的居然不是宸王谢安澜,而是他的王妃陆乘舲。
那他们刚才那一出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也是,宸王从前混账不堪,真正立起来也是成婚后,宸王妃要是个没手段的,怎么降得住宸王。
几人如此一想,对陆乘舲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
“王妃,不知……”荣华钱庄的老板又旧事重提。
陆乘舲拍了拍手上的灰屑,站起身来,又整了整身上的衣物,神情淡淡道,“今儿也耽误几位老板不少时间了,午时已过,我与殿下都还空着腹,旁的事,改日再谈吧。”
几位老板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末时了。
实在是这大冷天的,天上也没个太阳,暗沉暗沉的,稍不留神,还真不知现在是晨是晚。
几位老板面色有些尴尬,要不是他们故意来晚了些时辰,也不会耽搁到这个时辰。
误了王爷、王妃的用膳,惹得王妃不快,不愿意与他们商议存取金银一事。
“王妃,我富贵钱庄旁边有家富贵酒楼,菜色俱佳,不知可否赏个面。”富贵钱庄的王老板笑呵呵地上前说道。
“不了,我与王爷吃不惯府外的食物,就不打搅几位老板了。”陆乘舲直接拒绝,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钢剑,准备带着谢安澜离开了。
剩下两人原本还想再说两句,拉拉好感,看到陆乘舲手中的剑,猛然想起这可是把天子剑,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中。
虽说他们做钱庄的,背后都靠着几个世家,平日只要不犯事,天子也管不到他们头上,可这要惹怒了皇家,他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就是。
“那就改日再谈,该日再谈。”
几人毕恭毕敬地将二人送出茶肆后,各自看了眼对方,然后冷哼一声,不欢而散。
“可是饿了?”谢安澜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想到陆乘舲刚才的话,柔声问道。
“不饿。”陆乘舲摇了摇头,他喝了不少的茶,又吃了不少糕点、葵花籽哪里会饿。
“殿下饿吗?”陆乘舲反问。
今儿他们约的是早茶,结果两个人在茶肆等了一上午,等来的就是这结果。
谢安澜挑眉,轻笑一声,“气都气饱了,哪里会饿。”
“商人逐利,殿下何须与他们置气。”陆乘舲劝了一句,而后又转了转手腕,“殿下要实在气不过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把府上所有的银票都给兑了。”
谢安澜也就那么一说,心中还真不怎么生气,不过他还是很享受陆乘舲为他义愤填膺的样子。
“不用了,我们是出了气,可外面那些百姓和普通商人可就遭了秧。”谢安澜凝了凝眉,还是摇头拒绝了。
金银的大量流失,肯定会对市场产生一定的波动,让原本这个逐渐活络起来的商业,又重回之前那一滩死水的模样,得不偿失。
这也是谢安澜为什么不直接从钱庄兑了金银自己开钱庄,而是要找几位老板商议的原因。
他们既然不想革新,他也不勉强,再重新想法子就是。
谢安澜蹙了蹙眉。
“殿下何必舍近求远。”陆乘舲一直看着他,见他蹙眉,想了想,没忍住开了口。
“嗯?”谢安澜抬起凤眸看向他。
“我国公府显赫两百余年,累积的财富虽比上那些百年钱庄,可要供殿下开一家钱庄也是绰绰有余了。”
陆乘舲说完不敢再看谢安澜,转过头去,看着马车外。
他知道谢安澜不喜欢用他的东西,可他又实在不忍心。
谢安澜微怔了片刻,挑了挑眼尾,问道,“你就不怕我都给败光了?”
“无妨。”陆乘舲再次摇头,“反正我与殿下百年后,那些东西都不知要便宜谁,与其便宜给别人,还不如自己花了,好歹能落个舒心。”
“也是。”谢安澜十分认同,因为他就有过,人死了钱还没花完的悲痛经历。
现在想起来,心还是好痛。
陆乘舲见他答应了,心下欢喜,“那我回去让初一整理一下再给殿下。”
“行。”谢安澜也不跟陆乘舲客气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宸王府门前,忽然不知道撞到了什么,马匹一个趔趄,车身剧烈晃动,原本还在马车上有说有笑的两人,被这忽如其来的反应给打得措手不及,差一点从马车上滚下去。
陆乘舲反应迅捷,双手抱住谢安澜,两人滚在车帘前,他长腿一勾,一使劲,勾住了车帘,才让两人没从马车上直接摔出去。
好在,谢安澜身边的侍卫也多,两人刚一稳住,侍卫们就按下了受惊的马匹,使马车平稳了下来。
谢安澜一直被陆乘舲抱在怀里,这会马车一安定下来,立马抬头看向他,“有没有磕到哪儿。”
“还好。”陆乘舲揉了揉右额角,方才不小心磕马车门沿上,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咚的一声,谢安澜听了都疼,怎么可能还好,掰开他的手道,“我看看。”
只见挨着鬓角的雪白额头上,现在已经多了块拇指大小的淤青,里面掺了些血丝,就这么片刻功夫,已经鼓起来了一点点。
谢安澜有些微怒,“这叫没事吗?”
“没事,过两天就消了。”陆乘舲真没觉得有什么,磕磕碰碰本就是难免的事。
谢安澜没理他,手上多出来一盒膏药,轻柔地擦在了那额头上的淤青处,擦完还学着哄小孩的模样吹了吹,“包包散。”
不多时,药效就起了作用,看着那个鼓起的小包包有了消退的痕迹,谢安澜放心了,放下药膏,才看见,陆乘舲腿上还扎着不少竹签,正在渗血。
谢安澜转过头去看了眼,门上那破破烂烂的竹帘。
天冷为了防止跑风,马车车门上都挂了一卷竹帘,方才两人滚过来的时候,是陆乘舲情急之下用腿卷住竹帘才没让他两掉下去。
可竹帘上的竹签尽数折断全都扎在了他腿上。
谢安澜冷笑一声,“这叫没事?”
陆乘舲看了看被竹签扎破的腿,其实也没几根,剩下的都被布料给挡住了。
“都是些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你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陆乘舲把那些折断贴在裤腿上的竹签扫了下来,不慌不忙地要去取那些扎在肉里的。
“别动。“”谢安澜及时握住了陆乘舲的手,朝外面吩咐了一句,“传御医。”
“……不用。”陆乘舲看了看已经快要止住血的大腿,有些哭笑不得,等御医来他伤都能好了。
“这些竹签整日风吹日晒的谁知道有没有脏东西在上面,等御医看过后我也能放心。”谢安澜沉了沉声,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
陆乘舲无奈,只得依他。
谢安澜这才跳下马车,向周围看了看。
只见不知何时,宸王府门前多了一匹疯马,在到处乱窜,侍卫们正试图将他它围住,不让它往人群多的街道和谢安澜这边来。
高德在旁边站了会,摸清楚疯马的轨迹后,抽出腰间的蹭亮的钢刀,冲上去行云流水一砍,马的痛鸣声还有没有嘶吼出来,它的身子就被从中劈成了两节,血涧了一地。
碰地一声,摔在血泊中,彻底没气息了。
谢安澜眯了眯眼,捂住鼻子,向一旁的侍卫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哪儿来的疯马?”
这头疯马来得蹊跷,帝都戒备森严,一个时辰两波城卫军巡逻,它是怎么躲过城卫军冲到宸王府门口开的,还恰好撞了他的马车。
“从街道那边突然发疯闯进来的。”一个侍卫看得真切,给谢安澜汇报道。
谢安澜向侍卫指的街道看去,此刻街道上的百姓商贩都被疯马给惊得四下乱窜,宸王府的侍卫们全部出动,将那些百姓商贩给团团围住。
谢安澜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没有仁慈,声音里像是裹挟着冰块,“彻查清楚,严惩不贷!”
“是。”侍卫们齐声应道。
王府一众下人也被惊到,听到王爷说传御医,陆初一跑得最快。
他出府而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王爷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家少爷从马车里抱出来。
眼泪一下糊了眼,快步上前,急切地问道,“少爷,你没事吧,你伤哪儿了?”
陆乘舲窝在谢安澜怀里,看着自己腿上的几支竹签,抿了抿唇,不语。
陆初一见陆乘舲不说话,眼泪掉得更凶了,“少爷,你别吓我。”
“闭嘴。”陆乘舲被他吵得脑仁疼,闭上了眼,直接把头埋在谢安澜怀里,闷声闷气的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