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莫小邪拎着三只兔子回来了。

郭瑶屁颠颠的跑上前去，拿了金樱子给他献宝。难为她把所有金樱子的刺都给扒拉干净了。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的。就是特别惦记他，什么都想和他分享，吃到好吃的看到有趣的全都想塞给他。

长歌呆坐在一侧，看她热络的教他金樱子该如何吃。只是他的反应依旧淡然，想想他毕竟是黑道榜杀手，喜怒不形于色。高手都这样吧。只是不知道这黑道榜的排行是不是有水分。

吃着烤兔之时，郭瑶又问及客栈里发生的一些事。她问长歌：“你既然有蝠佩那等宝贝，为何不给莫大哥，他收钱办事，护你无虞多好，现在也不用长途跋涉拿你去换赏银了。”

长歌讪讪一笑：“杀手还干保镖的事吗？”

其实她想的是，我都不清楚你底细，就将钱财露白了，万一你见钱起意，杀人灭口呢，我这不自讨苦吃吗。

至于为何给那肖少非，因为她清楚，这蝠佩不能吃不能喝，是太后命人塞在她包里，估摸着也只能图个念想而已。给那肖少非，能不能变现，是福是祸还不好说呢。对付这种泼皮无赖，只能让朝廷的人收拾了他。

因为泼皮无赖只对讲道理讲情义脸面的人管用，对朝廷而言，它要处置你何须理由。这就是以暴制暴吧。

“不干。”莫小邪的回答倒也干脆利落。

“……”

“……”

长歌与郭瑶都语塞了。

半晌。长歌看到莫小邪腰间别着长鞭手柄，猜测那大概就是传说中六尾鞭夺命蝎，便找话：“其实大多数蝎子尾部是五节，加钩子才是六节，莫大侠你那鞭子是几节？”

“什么六尾鞭，都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人云亦云。莫大哥的鞭子是九节鞭，加毒钩都是九节。”郭瑶回答道。

“果然还是姐姐了解莫大侠的，江湖传言还是不可信。”长歌笑道。

郭瑶十分得意。

长歌又继续说道：“其实吧，蝎子是没有尾巴的，它的毒针长在肚子上，毒针上方就是肛门。那六节不是它的尾巴，是它的消化道而已。”

这话他俩都听不太明白，只觉长歌有些神神叨叨，也就没人接她话茬了。

见绕来绕去找话题这招对莫小邪不管用，长歌索性开门见山：“莫大侠，传闻你是黑道榜第二高手，且你还是个杀手，杀手嘛，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那你的价码是什么？”

莫小邪放下兔肉，抬头深深地看了长歌一眼：“看杀谁，杀多少。”

“……杀一个。”

“谁？”

长歌缓缓地道：“当今皇后。”

莫小邪微微一怔，与长歌相处近半月，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娇惯女子，从未见过她表情如此肃穆沉静。

此时她一双眼亮如点漆，直探莫小邪心底，他罕见地有了一丝慌乱。不自主闪避起她的目光来。

“暻瑄国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家权势滔天，她又身处皇宫内帏之中，身边高手如云，要杀国母，难如登天。”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兔肉道。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他浇熄了，长歌不免鼻子一哼，诘问道：“我听人说，这天下就没有你杀不了的人。结果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杀不了，黑道榜就这么水的吗？”

“闭嘴，莫大哥武功盖世，他要想杀，只要那人在这阳世间，他有谁杀不了。皇后算什么东西，杀那狗皇帝都不在话下。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激将法未激怒莫小邪，倒是激怒了郭瑶，她站起身怒斥长歌道。

莫小邪横了一眼郭瑶，她忙闭嘴一屁股坐下，又不甘的撅了撅嘴。

既然不怒，那就再发发力，长歌又说：“那黑道榜上不是还有个第一吗？”

“那第一，那第一也不会帮你杀人啊。那寂无名是个怪人，就喜欢到处找人比武。你给他多少钱，他都不放在眼里。”郭瑶又立马叫嚷起来，又瞟见莫小邪瞪眼看着她，立马又收了声。

“那依姐姐的意思是，我就只能找莫大侠了帮忙了是么？既然如此，莫大侠如此神通广大，没有你杀不了的人办不成的事。江湖规矩我懂，明码标价，杀了皇后何晚秋，多少银两你开？”

莫小邪眸色深深，沉思了片刻道：“黄金十万两。”

五个字如水溅热油，滋滋哇哇就炸开了锅。长歌跳起来：“十万两黄金？！”

莫小邪头也不抬：“是，十万两黄金，我帮你杀了何晚秋。”

“凭什么！”长歌咽了咽口水，“凭什么！我，你看看我，我年轻貌美、身强体壮、聪明睿智、落落大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我都最多值一万两，那又矮又胖又丑又恶毒至极的皇后值十万两黄金。”

“我以为我脸皮很厚，今天总算见到一个比我还脸皮厚的姑娘。”长歌分明听到郭瑶碎碎念了这么一句话。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她是国母。”莫小邪说道。

“我还是公主呢。”

“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坐庙堂的国母，你呢？”莫小邪反问。

长歌哑然。他说的没错，何晚秋是高坐庙堂，手握大权。自己呢，落架凤凰不如鸡。黑白两道都在追杀自己，小命都难保，如何与何晚秋相抗衡。

其实长歌是抱了侥幸心理的，想着自己与莫小邪相处多日，且互有恩情，也算有了羁绊。以为他怎么着都会念在那些微的情谊上，给的友情价。谁料他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她现在拿十两银子出来倒是可能，十万两黄金，把她卖了她也不值这个钱啊。黄金啊，什么概念。

“怎么，没有？”莫小邪蔑笑道。

长歌踌躇了片刻，嬉皮笑脸凑上前问：“大侠，能不能打个折，我跟那皇后有不共戴天之仇，她诬蔑我娘与人通奸，又吩咐那人当众奸污她，好坐实她的罪名，我娘抵死不从，自尽身亡，她就惨死在我眼前。我现如今夜夜梦魇缠身，实难安寝，弑母之恨，蚀骨焚心，大侠求求你，能不能帮帮我，先杀了她，我分期还。您放心，我到死前一定赚了这十万两黄金给您。要不大侠给个友情价也行啊？”

“十万两黄金少一文也不行。拿钱办事，给一半，事成之后给另一半。概不赊账。”莫小邪寸步不让，漠然回答。

长歌一怔，久久不语。

许是太冷了，她只觉鼻子发酸，眼眶一热。只能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将头深埋双臂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