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进了止园之后,羽竹依然负责我和苍星的一日三餐,他们俩因为时珍馆的缘故,早出晚归。我跟他俩的见面地点就只剩下午晚饭点的霁清院。
我住进来的第三天,霁清院来了第一波客人。
莫问和木槿是在我研究霁清院二楼乐室里的乐器时来的。
我下楼看见的就是莫问坐在大客厅单拆沙发椅上正指使春华给他泡茶,春华、秋实、眠冬是天阙给我新派来的人,说是木棉千挑万选来照顾我日常起居的,她还给苍星和羽竹准备了。
除了她们仨,红姨也给霁清院安排了两个小丫头新巧、怀巧并一个婶子,婶子姓张,手艺很好。她们三个平时负责霁清院的洒扫和厨房工作,但是因为羽竹在的关系,厨房更多的也是清洁采购工作。
“小姐。”木槿和春华见着我很是给面儿的问了好。
我朝她俩点了头,径直往贵妃位上一歪。示意春华给木槿煮茶,然后给莫问倒了一杯苍星给他自己配的祛火苦茶,我有幸尝过一口,苦到我怀疑苍星这小孩儿不存在味觉这种功能。
“有事儿?”看着他喝完怀疑人生可还是要微笑的表情,我表示很满意。
春华见我起了话头就退下了。
“萧国对外说皇后病重,广请天下名医。因着您之前在萧国干的那些事儿,估计再有七天,那萧国使者就到南京了。”莫问忍着龇牙咧嘴说。
“萧国皇帝不行了?”我随手拿了个果子啃着问。
“呃......还没到说走就走的地步。”
“他那些儿子亲戚坐不住了?”
莫问回味无穷式皱起了脸:“萧国原本局势就紧张,萧帝病重,朝内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动的人按捺不住了。”
“冒着得罪天医谷的后果也要向我出手,他急了呀。”看他实惨,我还是倒了杯水推给他。
“就凭着您老大的那些手段,他要是成功了,大概也不把天医谷放在眼里了,不亏。南谷主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动静。”说完这句话,莫问一脸微妙的看着我。
我摆摆手,“暂时不管他们。”
“那萧国大王爷萧塘在跟我们接触,从一开始的金钱交易,到现在已经升级到允诺帮我们一统武林了。”说着,莫问还觉得有些好笑。
“你觉得我要是想一统武林,还需要找他拼单?”扔掉果核,换一碟葡萄。
“明白。”他朝我竖大拇指的同时又倒了杯茶漱口。“北国现在正值一年一度的北戎南下打秋风,他们能抗住,问题不大,其他暂时还算稳定。”
喝完了茶,莫问舒服了:“南国您那位朋友宣安王最近就比较麻烦了,有人在南国把那几句箴言散播出去了,还把风向引向了宣安王。现在只是小范围的传播,被压下去了。但是他那位兄长看他就有点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所以宣安王近来除了上朝都闭门谢客。”
“啧,男人?”我顺带瞟了一眼他。
“您可别,他是不老实,他哥也不是啥好人,但我跟他们外面那些臭男人可不是一条船上的。”他立马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家务事儿,我们不管,去查查背后推手。”
“明白。再就是洛盟主的宝贝儿子在来南京的路上了,再有个两三天就到了。”他瞄了一眼我的脸色,“那个最近宫里都挺好的。”
“嗯。”假装听不懂,我看向木槿,看她有什么事。
“咳。”莫问重重一咳,试图吸引我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我选择给他再上一杯苍星牌苦茶,美其名润喉降燥。
然后示意木槿开始。
莫问眼见我屏蔽自我领悟,给木槿使眼色给他递台阶也行不通,便视死如归的干了苦茶说:“那啥,还有一件小事儿,想请我们英明神武天下无双的宫主大人帮个忙。”
“说事儿。”我一个白眼翻上天,这家伙内心戏太多了些。
“咳,嗯,就是宫里的小七,您还记得吧,那小子在机关阵法方面有点儿天赋。过两天是他生日,我之前承诺过他一个生日愿望,他是您的超级粉丝,生日就想要您一个签名。”
“懂了。”让春华准备好纸笔,我写了祝语签名给他。“走的时候,去楼里带一个生日蛋糕回去。”
话音刚落,他眉开眼笑:“多谢我们伟大的宫主大人。”
我无视他的马屁,让笑着看戏的木槿说话。
木槿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我们最新一批的凰楼连锁已经选址进行修建了,预计明年开春就可以开始营业。这批结束凰楼的产业已经基本覆盖三国有经济能力的各大、中型城镇,部分消费能力稍差的镇级,我们只下放了凰楼,饰楼与锦楼保持在城、州一级,进行辐射式覆盖。”说完递给我一摞账本,即使凰楼账本使用的都是现代复式记账,但一堆看着就头疼。
我略翻了翻了盈余,看着上面的数字在推动我朝着富婆的方向稳步前进,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在大食月氏的试点效益也还不错,可以往三国之外的西方和北方扩展。天阙旗下也陆续经营了不少小店铺,收益也还算可观。”
听完木槿的汇报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实话要压住内心被金钱淹没的狂喜着实不容易,不愧是我。
“提到这个,在下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想要表达一下,老大允否?”莫问的卑微式作妖搭茬儿。
我和木槿一齐看向他“说。”趁我现在心情好。
“我就是...代表我的部下们向咱们的财政大管家反应反应情况。”被我们俩注视,莫问的声音呈梯状下滑,听他这底气,就知道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木槿看我一眼,然后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咱们财政部门是不是...太..呃...有点...就一点点小气。”
我拿起木槿刚刚给我的关于天阙的那本账本细翻了一下,账做的很仔细,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克扣你们薪资?提成?还是奖金了?”帮我做事儿,我明明给钱给的很大方的说,我怀疑他在诋毁我。
他眼神看看木槿,迟疑着开口:“那倒不是,大家对到手的薪资这块还是很满意的。就是咱们公差批钱这块...”
“我们是严格按照早期与小姐制定的规章执行的,莫阁主觉得哪里有问题?”木槿在钱上面气势拿捏的死死的,我很是欣慰。
“玄阁在我们地阁去申请报销的时候,程序繁杂扣扣搜搜。”
“莫阁主是指你仗着自己出任务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的帐?”连木槿这么正经稳重的人都被莫问逼得开启了嘲讽模式。
“我什么时候......”他一个偷瞄对上我的眼神,然后强行扳正自己的语气“那是因为特殊职业特殊渠道,我严重怀疑你对我们地阁有意见,公报私仇”。
“唉~”我坐正收敛神色,在线叹气:“观你俩这面色,是打算在我这儿霁清院来一架?”
我一手扶额:“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古人诚不欺我。没想到天阙宫这么快就有了内部分裂互生龃龉尔虞我诈一手遮天贪污腐败。”
吓得他俩不敢再坐着,低头敛目的站到贵妃位前面。
我拿起一颗葡萄朝莫问掷过去,“无中生‘部下’的本事练得不错,还想来我这儿告黑状,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那也是他们先膈应我的,每次查我跟查贼似的。”他低声反驳。
我看向木槿,有些诧异:“你们歧视他?”
“不离师兄吩咐的,说是莫问阁主前科多。”一丝无奈与尴尬从木槿的语气里流露出来,我给了她一个懂的表情。
我压下想要跳脚的莫问,“即便如此,你们也要一视同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木槿应下。
“你要是还不服气,回宫里找不离打一架我没意见。输了你就被揍一顿,赢了—”看着莫问期待的眼神,“迎接你的可能就是莫闻了。”
莫问只想说,咱能好好做个人吗。
破事儿告一段落,木槿接着说,“拈花楼沐楼主这几天,除了每日必与司乐师‘偶遇’之外,倒是低调收敛的很,就带着她的随从们四处游山玩水。配到凰楼的人毕竟不如宫里的细致,要转交给天阙跟吗?”
我摆摆手:“不必,现在还不需要天阙跟她碰上,凰楼出面就够了。我们也不一定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让她知道有人在查她就行。”
木槿点头,又继续说“南国秋闱刚结束,过几日南京会给学子们举办一年一度的流觞会。届时南国朝廷应该会把这件事交由礼部侍郎去办,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接触接触。”
手指敲了敲碟沿,我沉吟道:“让杜方亲自去,把流觞会的承办权拿过来。”
莫问插话,“这南国的礼部侍郎脾气怪得很,可不好接触。”
“日沉院的菊花不是开得正好吗?”我抬眼反问。
木槿道:“那我先让人去请个画师,只是时间上怕是有些紧凑。”
“画师好找,眼下就有个顶级的,你们方才还谈论人家来的。”要说莫问得感谢他自己的业务能力,才能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作死自己。
“去问问司越两天时间够不够,不行就让杜方请人侍郎自己实地考察。”
他俩走后没多久,木槿就让秋实递来消息说司越那边应下了,下午开始画,后日一早就能完成。
午饭时被苍星念叨,不要整日闷在屋子里。于是,下午我选择摊在院里的石榻上,秋风微微吹,吹得我昏昏欲睡。
十一大概是见我过于空闲,就选择在这个时候飘出来了。
他就站在不远处,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歪过头微睁眼,问他:“有事?”
见我主动搭理他了,他才走进两步,吞吞吐吐问好:“宫主,我没打扰到您吧?”
跟个阴魂一样站在那,你说打扰不打扰。
我摆正脑袋,闭眼:“不说事儿,我睡觉了。”
他才连忙开口:“就是能不能请您帮我签个名?”
我睁开眼睛,坐起来。这年头我的签名这么值钱了吗?“你要签名做什么?”略一想了然,“如果是为小七要的,上午莫问已经帮他要过了。”
“啊”他愣了愣,才说:“莫阁主要过了?那便没事了。”说完又一溜烟儿飞走了。
有一种小年轻在线追星的既视感,我摇摇头叹气,到底是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