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逐云大陆许久,三国就差一个北国还没去看过了。平日里赫连康康总跟我念叨北国的好,我正好趁着这次攒被动的机会,往北国走一遭。
把南边儿这块没有硝烟的战场,留给他们尽情发挥。
我这次一去,直到解决掉两只虫子,时间定然长久。本来就没有我的消息踪迹,时间一长我怕苍星他们更加担心。
在走之前,我把自从苍星送我以后,一直被我戴在手腕上的银铃镯取了下来,交代小十一避开盯着止园的所有眼线,把它放到霁清院小楼小不点儿房间里去。
他们都知道这个是我不离身的,见到了银铃镯,自然就知道我现如今是安然无恙的,也免得他们时刻为我是否还活着的问题的担忧了。
出发当天,我刚走到主屋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莫问的声音。
“你要在这个时候去北国?”莫问的声音不似平时在我面前的吊儿郎当,语气里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质疑。
木末老老实实答道:“年初了,我需要去流年视察一趟。”
“视察工作?”莫问明显不信,“宫主失踪,地阁毫无消息,天阙上上下下,都在忧心此事。你对宫主一向最是敬重,用宫主的话,说是‘脑残粉’也不为过,如今消息还未明朗,你却有心情去出外差?”
“距离宫主失踪已有好些时日,莫说地阁,各家翻遍南京城皆无任何消息。宫主或许早已不在南京,我一路往北寻去,说不定能找到宫主的踪迹也未可知。”
听木末在莫问面前头头是道的稳定输出,这两年她确实长进了不少。
“往北寻找宫主踪迹?”莫问问得状似不经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木末全方位防守,“不曾知道什么,为何有此一问?”
莫问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昨晚玄武广场万寿塔被烧一事,是不是你做的?‘双生蛊出,拈花一统’?你倒是挺有创意。”
我:“......”作为真正的主谋,我应该跟他说句谢谢夸奖吗?
不需要木末回答,莫问似乎笃定这件事就是木末做的。
“虽然我们查出,此前多次暗害宫主与凰楼的事,是出自拈花楼之手。你昨晚一举将拈花楼推至风口浪尖,让拈花楼被各方盯上,于我们有益也甚是解气。”
说着莫问话锋一转:“但是,你不与我们商量,也未曾向天阙报备,擅自行动,一旦出现失误,后果你要如何承担?”
莫问此刻气势推到了顶峰,稳稳压了木末一头。
姜还是老的辣,有了猜测不说,来逼一个小姑娘。何况我做的事情,怎么能让木末这个小姑娘,独自站在前面帮我冲锋陷阵呢。
于是我抬脚迈进屋里,淡淡开口道:“后果自有我担,不过你们没跟我说过,有行动要先跟宫里报备这项流程呀。”
木末见我进屋,瞬间挪到我身旁抱住我胳膊,不解的问我:“宫主?您怎么出来了?”
“没事儿,让他知道了,多一个人陪你一起演戏,不至于让你孤立无援,我们以后也方便行事。”我拍拍她的头,跟她解释。
莫问看见全须全尾的我,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扬起嘴角变身吊儿郎当,答我的话:“报备是为了记录在册方便您查阅,如果对象是您,自然是无需走这一流程的。”
“既然如此,你来逼人家一小姑娘干嘛?”我找了个位置坐下,反问他。
他装模作样道:“此话怎讲?您不动声色来这么一出,大家都提心吊胆的,只这小妮子一反常态,我自然免不了过来试探一番,您可不要冤枉我。”
“我们莫问阁主如此火眼金睛,机智过人,怎么会被人冤枉呢?”我也装模作样陪他演着。
“承蒙宫主谬赞了,宫主所说虽尽数属实,但人在江湖还是低调些好。”见我配合,他越发来劲。
“毕竟如我一般优秀的人已经不多了,若大肆炫耀,恐招人嫉妒。”
我被他的厚脸皮着实尴尬到了,盯着他眨了眨眼,“过过瘾就行了,你倒也不必如此入戏。”
木末也扯扯嘴角,劝说:“阁主,适可而止吧。”
听出了我们的嫌弃,他掩唇咳嗽一声,出言问道:“宫主可真如南谷主所说,以身饲了蛊?”
我点点头,倒了杯水,垂眸喝着。
“您身为天阙之主,怎可做出如此鲁莽之事?”得到我的确认,莫问震惊。
放下茶杯,我抬眼看他,“怎么能说鲁莽?我如今不是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代价是什么?”莫问身为天阙情报阁的阁主,自然也知道,那两只蛊虫处理起来并不像我说的一般轻松。
“一身内力。”我语气轻松吐出这四个字,惊得莫问坐不住。
他站起身,“这如何能算作安然无恙?您当真一点不为自身考虑?”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失去内力也只是暂时的,等我解完那两只蛊,也就恢复了。”见他急了,我淡定出言安抚。
“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我恢复之前保守好秘密,盯紧拈花楼的一举一动,保护好苍星羽竹和小不点儿的人身安全。”
“那拒霜呢?”莫问缓和了一下情绪,问。
“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当南胥瑾的师妹,就不用理会她。但她要是同我们作对,做出有损我们的事儿,就不用理会南胥瑾。”
她是她南胥瑾是南胥瑾,但若真的与天医谷对上,天阙也丝毫不惧。
我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进来跟木末通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回去吧,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可千万别像刚才一样,让人一听就觉得你在说假话。”我站起身对莫问提出谆谆教诲。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您一路北上,要多加当心才是。”从他的语气里,我多少听出了一些想翻白眼的意味。
但等看着他仔细探究时,他又腆着脸对着我一副恭敬模样。
念在我失踪这几天,他没少劳心劳力的份儿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了。
我们一路北上,因为这一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养我的身体,祛除蛊毒。
所以我们行程放得缓慢,晃晃悠悠及至北国陇城时,已经是初春了。
这一路,我们都没有选择在凰楼歇宿休息,每到一个城镇,选的都是最具当地特色的客栈。
我也算是体验了一番,地道的由南至北各地民俗风光,这个时代的特色最纯粹不过,很是让我开了眼界。
陇城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来的时候选的客栈让我踩了个大坑,这次我还特意叮嘱木末,选客栈的时候谨慎些。
只是还没等我们进城,城门口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完全没有给我们车队通行的余地。
木末遣的人去前面打探了一下,回来回禀说,城门口跪了一对夫妻,举着诉状要告陇城大族赵家嫡次子赵望强抢民女,引得众人围观,因此堵了城门。
这我就不太懂了,告状不去衙门,为什么要跪在城门口?
木末显然也跟我有同样的疑问,于是又派了人去探个究竟。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人回来了,站在马车窗户边,细数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那对夫妻是陇城的一家普通商户,户主叫李源,在这陇城里开了一家面馆。
他们夫妻二人膝下育有一女,名唤李月莲,这个姑娘长得是花容月貌唇红齿白的。一家人做点小生意,生活本也过得美满富足。
但是谁知道,那赵家嫡次子赵望偶然得见那个姑娘,见人长得漂亮,便起了龌龊心思。不顾那姑娘一家意愿,强行将人掳了去。
但那赵家本就是陇城的高门大族,根深蒂固,这一代又出了一个在京畿执掌大权的国师。
上头有了国师罩着,更是不得了了,赵家人越发嚣张跋扈肆无忌惮,无人敢去触他们家的霉头。
那姑娘是前日被掳走的,这对夫妻已经去知府衙门报过官了,但人家一听是赵家,根本不受理,反倒将人赶了出来。
他们二人没有办法了,这才来了城门口跪着。
他刚说完,城门口就吵嚷起来了。
反正被堵在这儿,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城,我索性戴了帷帽下了马车,自己去凑个热闹,看个究竟。
木末见我要往城门口凑,也忙跟了下来,拉住我劝道:“主子,那里人多,还是不要过去了,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碰着您怎么办?”
她这话我一路上已经听过不下数十次了,听得我很是无奈,在他们眼里我怎么就成了一个瓷娃娃了,连碰都碰不得。
“我不挤进人堆里,不给他们碰我的机会。”我顺着她的话,淡淡说完,转身往城门口去。
她一个箭步跟上来,“那我陪您同去,保护您。”
我没反对,任她跟着了。
其实围观的人多在城内,城门外这会儿并没有什么人,我们走近了看,视线一览无余。
那俩夫妻只是跪在城门布告栏旁,真正堵住城门的是现场这些看热闹的人。
这会儿他俩被官差包围了,男人举着诉状,不理会官差的驱赶一脸坚定,女人跪在他身旁,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但也没有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