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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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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官兵是个留着胡渣的青年男子,指着几人凶狠地说:“检查海理户口!”?

“不用查了,”?置办人打着哈欠,指着杨颂说,“这三个人里面只有他没有海理户口。”

此话一出,官兵们顿时把杨颂团团围住。

“凡是没有海理户口者,杀无赦!”?

王禛和魏轻拔剑齐声,“我看谁敢!”?

官兵们见惯了不服管教者,?纷纷拔剑相迎。杨颂轻蔑地看了他们一圈,转头对置办人道:“如果我能打赢他们,你能给我红色印章吗?”

置办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胡渣男子大喝一声:“痴人说梦!”

五个官兵一齐扑上来,?杨颂一跃而起,拔出剑刃,落地后连续接下三刀,一脚蹬向胡渣男,胡渣男后退的瞬间,杨颂一掌拍向他腹部,趁他吃痛夺下他长剑,双剑一齐迎接敌手。

一个官兵扶起胡渣男,呆呆看着杨颂独自和其余三人缠斗。王禛也扑上去帮忙,几剑挑开了其中几人的剑刃,又一脚将他踢翻。杨颂一人对阵两人毫不落败,甚至在魏轻抬起手腕要放出袖箭之时,杨颂扭头说道:“不要放袖箭!”?

魏轻愣了片刻,转头看向胡渣男,拔出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他,又在千钧一发之际转而扭转剑势砍向胡渣男旁边的官兵。官兵受伤吃痛,后退一步,魏轻又顺势把剑刃指向胡渣男。

?胡渣男并未有所抵抗,只是看着杨颂,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壮士!我当队长三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骁勇善战的汉子!”胡渣男目光炯炯地望着杨颂,不禁双手抱拳。

杨颂也双手抱拳回礼,“队长谬赞了,不过是为活命而已。”?

“以你的资质,不该沦落在这小小城郭中,定当去往皇城之都完成更大的伟业。”?

“多谢队长夸奖,只是我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寻我的几位故人,不知队长可有高见?”?

“寻人自然要在城中张贴寻人启事了。但是无法保证你在这种小地方张贴寻人启事能找到你的故人。你自当去往皇城,皇城内的寻人启事会散布到亚特兰蒂斯的各个地界,事半功倍。”?

?三人听罢,双眸微亮。那置办人也插话说:“还有寻人启事每张贴一次就需要五枚赤币,赤币可不是什么好拿的东西。”

“赤币要怎么才能得到?”魏轻问。

“城中有一座竞技场,竞技场内参加比赛的选手会得到赤币,那是现如今最容易赚取赤币的场所,具体情况还请各位自行前去询问。”

“对了,我听闻那竞技场若是连续胜出三场,便可得到大量赤币以及皇城通行证,几位若是有兴趣大可前去一试。”

杨颂看向众人,再次抱拳道:“多谢。”

他转身对置办人问:“请问现在可以给我盖章了吗?”?

置办人早已经看呆了。她双手托腮?搭在桌子上,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杨颂,声线更是不自觉地颤动起来。

“这位壮士,可有婚娶?”?

?不等杨颂回答,魏轻脱口而出:“他有。”

?置办人不耐烦地瞪了魏轻一眼。

王禛疑惑地看向魏轻,悄声问:“你怎么知道他有?”

“我不知道,”魏轻轻声说,“但如果不这么说,那女人肯定会纠缠不休!”

王禛淡淡“嗤”一声说,“你管人家呢……”

杨颂眼见海理户口还没到手,对置办人恭恭敬敬道:“让姑娘见笑了,在下并无婚娶,亦无心婚娶之事,这印章……”?

“你想盖在哪里?”?那女子双目含情,伸出玉指勾着杨颂的衣襟,不疾不徐道:“这里怎么样?就在胸口。”

杨颂讪笑着道:“便在手背上吧,也方便一些。”?

置办人媚笑一声,往他手背上轻轻一按,“壮士,既然没有婚娶,不如考虑考虑……”?

“杨颂,”?魏轻淡淡瞅他一眼说,“你还找不找阿九了?”

杨颂回过神来,点头如捣蒜。“找,自然要找。”?

“那还不快走?”?

?魏轻双手环胸,率先走出去,王禛对杨颂耸耸肩说:“女人的心情真如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

?杨颂刚走到门口,那胡渣男又叫住他说:“若你想要找你的朋友,就去皇城找一个名叫卡尔娜的女子。”

“卡尔娜?”?

“她是皇城里非常有权势的兵团首领,你若能得她欢心,她兴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队长,还未请教队长姓名。”?

“雷奥多。”他朝杨颂伸出手,杨颂露出友好的微笑,与他握手言和。

“以后若能再见着你,可否一起饮酒?”?

“一定!”?

雷奥多目送三人离去。?杨颂前脚刚走,后脚置办人便支着下巴“啧啧”叹了几声。

“可惜了,这么俊的两个男人,要被你骗到皇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

?雷奥多立刻沉下脸色,转头沉声道:“弗丽桑,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若是多管闲事,方才你说起皇城之事就会拦住你。”?弗丽桑慵懒地捻着鬓边一绺发丝。

二人谈话间,方才被打伤的几个士兵瘫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士兵没好气地问:“队长,您为何要与他说这些?卡尔娜可是……”?

?“我知道,卡尔娜要的不是武士。”雷奥多目光闪烁,透出些阴狠,“可那又怎么样?我们敌不过这帮人,还不如给他们卖个乖,如果他来日飞黄腾达还能记着我的好处,但是如果让那个杨颂继续待在此处,我的饭碗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啊?”?几个士兵大为吃惊,“这么严重?”

弗丽桑悠悠然晃着脑袋说:“是啊,谁让咱们亚特兰蒂斯是个实力至上的国度呢?”?

?入夜之后,三人找到一家客栈入住。为了确保安全,王禛和杨颂决定共住一间房,魏轻虽同意了,但始终沉着脸色不言不语。

?王禛打量她几眼,上楼时被她冷着脸踩了一脚,王禛气不过,嚷道:“你又发什么疯?”

“看你不顺眼。”?

“你……”

两人吵闹间,杨颂推开门望了一圈,习惯性把房间内每一处地方都检查一番,随后从衣柜中翻出一全新的被褥铺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王禛问。

?“你们俩是夫妻,理应睡在一处,既然如此,我便睡在地上。”

“我拒绝!”?魏轻压着被褥一角说,“谁跟他是夫妻,我要睡在地上。”

?王禛思忖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是女子,你睡床上,我和杨颂睡地上怎么样?”

?杨颂撇撇嘴,拽过王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小子还有没有点分寸了?方才那个置办人出言无状,惹得魏姑娘以为你要娶她,这才对你发一通火,现下你再不和她睡在一处哄她,她岂不是愈发恼了?”

王禛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看向魏轻道:“我当你为什么生气呢,原来是吃我的醋啊。”

?哪成想魏轻面带不屑,细眉一挑,红唇一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睡床,你俩打地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杨颂,你干什么!”

魏轻话音未落,杨颂已经蹬掉鞋子,一骨碌滚在地上,把被褥全部卷走,只露一个圆圆的脑袋。

“你们快上榻睡吧,不用顾忌我。对了,小夫妻半夜那啥的时候……小点声。”?

“你!”?魏轻气得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骂道,“粗俗!他也配碰我?”

?王禛倒不恼,只是凑到他身边,笑嘻嘻地问:“杨兄,你懂这些,莫不是已经有妻室了?”

王禛此话一出,魏轻不由得竖起耳朵,收拾被褥的动作也渐渐停了。

“没有,只是……以前在船上听见同伴们就是这么取笑李辰夜和阿九的。”?

?魏轻恢复正常,王禛一脸颓丧。

“我去问问有没有澡堂。”?王禛失魂落魄地走出去,魏轻坐在榻上,扫一眼地上的杨颂,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救了她两次,今天置办海理户口时若不是有他在,她恐怕……

她正盯着他发呆,他突然睁开双眼,与她四目相对。

她脸如火烧,立马转头。

?“魏姑娘怎么了?”

“你的袖箭,物归原主。”魏轻说着便要把袖箭取下来。

杨颂失笑,“既是好东西你便留着防身用,待我有空再做一个新的便是。”

“真的给我?”

“还望魏姑娘不嫌弃。”

“这可是救命的玩意儿,如何嫌弃。”

魏轻抬手抚摸着自己腕上的袖箭,又抬眼看了看杨颂,堪堪对他视线交错。

“魏姑娘还有事吗?”杨颂问。

“没有,就是……”?魏轻在心里编织着偷看他的理由,停顿片刻后道,“我很好奇,你以前的故事。”

他愣了片刻,嗫嚅道:“海盗的故事吗?”?

魏轻微微点头。

?魏轻很喜欢杨颂此刻的眼神,炯炯有神,像是夜空里嵌在天幕的两颗明星。

“我的同伴们……都很好,”?他深深望着天花板,堕入到一种思念中去,“大家都喜欢喝酒,但更喜欢牛奶,胖子总是跟我抢最后一勺,无邪总是喝不到,绿豆芽会把自己的牛奶偷偷倒给无邪,还有两撇胡……”

杨颂突然笑了一声,接着道:“他最会恭维阿九船长,之前吵嚷着要我们送新婚份子钱,结果他送了份子钱没多久就去了。”?

“去了?”?

“死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魏轻咬着唇,轻声说:“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我早就不伤心了,”?杨颂释然地笑了笑,手捂着头说,“就是有些遗憾。”

“遗憾没有保护好他们吗?”?

“我已经尽力了,只是遗憾没能在他们生前对他们更好。”?

于是他躺在地上,捂着双眼,手背濡湿一片,低低地呢喃着所有人的名字。

?“绿豆芽、两撇胡、阿圆……还有我今生今世最为亏欠的人——杨妍。”

“杨妍是谁?”?

“我妹妹,三年前去世了。”?杨颂突然抽泣起来,壮实的身躯陡然埋在被褥里,微微颤抖。

魏轻震惊地望着他。她见过许多如他一般忠实敦厚的男子,但她从未见过他们中哪一个如他一般落泪颤动。

她想起王禛总笑她说话讨人嫌,在外人面前她也不爱说话,内里时常对王禛冷嘲热讽。直到此刻,她多恨自己白长了张嘴却无一句安慰可言。

待杨颂平复了心情,已经蒙着头睡着了。魏轻起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拉开被子一角查看他肩膀上的伤势。

男人活得粗糙,连换药都不注重。她蹑手蹑脚地翻出随身携带的药盒,找了些草药搅和在一起,又蹲下来为他揭开纱布换药。

?谁成想她刚换好药,未来得及起身,王禛已经推开门,大大咧咧地扯着衣襟、扇着风走进来,嘴里还嘟嘟囔囔道:“这天气可真热啊!”

?魏轻没好气地瞪着眼,王禛两眼一眯,语气不善地问:“你……在干什么?”

不等魏轻回答,王禛咧开嘴大呼道:“你想趁杨兄睡着对他动手动脚?”?

魏轻气势汹汹地吼道:“你有毛病吧?我在给他换药!”?

这一吼不要紧,要紧的是杨颂被惊醒了,翻了个身,一骨碌坐起来,瞥见王禛衣衫半开、魏轻脸色绯红,一时愣住了。随后,杨颂立马躺下去,嘴里抱怨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办事的时候小点声吗?”

王禛连忙摇头又摆手,“杨兄,这误会可大了啊!”?

魏轻更是怒目圆睁,气得把药盒子一撂,一屁股坐在榻上,怒道:“杨颂,你这个白眼狼!”

?隔日天光蒙蒙亮,无邪已经坐起身,转头看向旁边,泠九香正呼呼大睡,李辰夜还醒着,闭目凝神,拿着一柄扇子,时不时往她脖颈处扇风。

泠九香睡得不踏实,如今天气渐渐热了,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便翻来覆去好几次,李辰夜替她擦了几次汗仍不管用,索性坐起来替她扇风。

“李……”

无邪刚开口,李辰夜轻轻“嘘”了一声,轻声道:“让她多睡一会儿,昨晚累坏她了。”

这话十足的歧义让无邪的小脸蛋红了个彻彻底底。无邪扭头,懵懂地摸着后脑勺思量,他不应该睡得这么沉啊,难道他俩昨晚动静那么大,他半点没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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