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饭, 李渔燕家就用刚刚做好的豆腐,煮了一个生蚝豆腐汤,跟一锅鱼头炖豆腐, 那滋味直接把吃到的人都给吃美了。
特别已经牙口有些不好的李老太,在吃到那软乎不费牙的豆腐, 连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看着自家胃口大开的老伴, 李老汉当机立断的表示, 晚上就把黄豆再泡上, 等到明天再做些豆腐出来。
李恒建更是直接用行动表示赞同。
李渔燕看着比自己昨天晚上泡的还要多出一倍的黄豆, 已经可以想象明天能做出多少的豆腐来了。
想到这,李渔燕连忙朝着李恒远看去,“爹, 你知道哪里有油卖吗?”
“油?”李恒远朝着她看去,“你要油做什么?”
“我想用油做点吃的。”李渔燕没有隐瞒的道。
“油还能用来做吃的?”李安文的媳妇, 方曼有些好奇的朝李渔燕看去,“它不是用来点灯的吗?”
没错, 这会儿大多数的植物油跟动物油,都是用来点灯照明用的。
不过,植物油大多是有钱人家拿来点灯油用的。
而动物油则是普通百姓家常备的灯油。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动物油都被做成灯油, 一般只有大家不吃或者是不爱吃的内脏剔除来油,才会被拿来熬制成动物油。
像是好点的油脂, 比如说皮膘油、板油之类的, 这些可轮不到用来做成灯油,就会被爱吃这口的人给拿来食用了。
正是因为这样,市面上能买到的动物油,大多数都是用肉铺, 或者是养殖户家里剔除来的废油脂来熬制的,点燃之后的腥膻味也都特别的严重。
李渔燕家在李渔燕小时候,也用灯油点过。
不过,那已经是在李渔燕才出生没多久之后的事情。
那会儿李恒远存了些家底,又听说城里的人,都会在家里点油灯来照明。
正好那个时候,李渔燕才出生不久,陈氏经常要带着孩子起夜不是很方便,所以,李恒远就想着买些灯油回家来点。
这一点,那味道差点被当场把还年幼的李渔燕给送走。
自那一天开始,只要李恒远想要点灯油,李渔燕就爆哭不已,陈氏也因为灯油的腥味,整天吃不下睡不着。
这一折腾,李恒远顿时就把才买回来没几天的灯油,打入冷库从此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再加上李渔燕也习惯了晚上不点灯,用篝火或者是火把照明的日子,也就没有在动过买灯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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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不是说动物油不好,动物油要是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废弃油脂来炼制,而是用板油、皮膘油来炼制,那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自从黄牛被列入禁止随意捕杀的名单,能获取的动物油脂,只有猪、羊、兔几种,这几种那种动物的油脂都不能说是不腥的。
而且,李家也没有饲养这些动物,也不会在肉铺里买这些动物的油脂。
所以,李渔燕在动了几次想要自己买板油回来熬制,但是又因为各种事情没能实现之后,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可现在不一样了,林大夫被家里人给接了回去,她不用再去找林大夫上课,而且自家这两个小的也能跑能跳了。
李渔燕又大把的时间,可以把心思放在好好享有美食的上面。
这不,油脂就是她获取美食的第一步。而且,已经知道这里的动物油,都是个什么味道的李渔燕,也不打算来动物油来炒菜。
而是把心思打在了植物油的上面,特别是她家还有这么多的黄豆,这要是能榨出油来,她想炒什么菜,那不都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李渔燕笑着朝方曼说道,“嫂子,我是想用菜籽油跟芝麻油试试,反正这两种在没有做成油之前,都是能吃的作物,我要是真能把这些油都做成吃食了。那以后就能在岛上多种些芝麻跟油菜。”
一听到这话,方曼提着的心才落了些下来,“这样啊,那倒是不错。”
李恒远,“芝麻油跟菜籽油啊,我明天去城里油坊看看。”
“嗯嗯”李渔燕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到时候爹你帮我多买些油回来啊。”
“行,我把这事记下,明天去城里就去买些回去。”
“谢谢爹。”
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后,陈氏就朝李恒远问道,“对了恒远,清宇他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被学院留下帮忙去了,要等事情忙完才能回来。”
“这样啊,我说他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陈氏有些失望的道,“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他了,还想着这次能好好见见。”
听到这话,李恒远忙朝着陈氏说道,“要不我明天带你一道去临安见见清宇?”
“可以吗?”陈氏先是一喜,接着又想起什么的道,“算了,你不是说他被学院留下帮忙了吗,这会儿过去只会打扰他办事,我还是等在过几天,等他把学院的事忙完了,再去看他吧。”
“那、也行,等到我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再带你去看清宇也一样。”
“家里?”陈氏有些不对的朝李恒远看去,“家里能有什么事?”
“大哥还没告诉你吗?”
李恒建嘴角抽搐了几下,“我是跟你前后一起回来的。”
“额……”李恒远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这次回村里,发现我们村被烧了。”
“什么?”
“村子被烧了?”
“那村里的人呢?”
“海洋,我们家的酒坊怎么样了?”
“爹,村里的人都怎么样了?老村长他们没事吧?”
“人倒是都没什么事,就是村里的房子都被烧的差不多了。”李恒建说着,还朝陈氏看去,“弟妹,你家的那些家具,我只带回了少数,其他大多都被火烧完了。”
“怎么会这样,那我家的房子……”
“房子倒是不要紧。”李恒建赶紧说道,“你们那房子,都是用青砖条石盖的,所以只有屋顶的梁瓦损失的厉害,其他的墙面就是被火熏的看着有些严重。”
“这样话梁顶,墙面都要重新修正一下。”李恒远想了下道,“这样吧,明天我去村里看看,看要这么休整。”
李恒建,“那临安府这边的事呢?”
“那边的事情基本上长更都清楚,明天就让他压船过去送货就行。”
“这样也行。”
接着,李恒建等人就开始商量着要这么把房子重新休整一遍,那边的吴海洋跟李春玲更是想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家的房子全都推倒了重盖。
李渔燕听着大家的对话,心脏不知为何一直惶惶而跳,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般。
可是……还能有什么比村里的房子都被火烧毁了,还要来的严重吗?
就在李渔燕揣摩不安的时候,离半月岛几十海里的一座岛上,一个眼熟的身影正被人搂在怀里,那搂着她的独眼匪头,“……都给我记住了!明天跟船不要靠的这么近!不然,你们要是坏了我的大事……”
独眼匪头阴测测的朝着边上的人看去,“那可就不要怪我心黑手辣!”
一天一天,独眼匪头每天派人盯着李家的渔船行驶的路线,直到有天,他们终于找到了李家所在的位置。
在得知匪头准备第二天晚上动手之后,刘晓慧的手心就止不住的开始发汗,“大、大当家的,我们明天真要动手吗?”
“怎么。”独眼匪头伸手抬起刘晓慧的下巴,有些似笑非笑的道,“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你家前头那个吧?”
“没有没有……”刘晓慧赶紧摇头,“我怎么会使不得他,我就是担心我儿子孙子,他们还小,您能不能看着我跟了您的份上,把他们给放了。”
“哦。”独眼匪头把松手朝着刘晓慧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有三个儿子也在那个岛上是吧。”
说着,他好像又想起什么的道,“对了,我听说你大儿子还成亲生子了是吧?”
“对。”刘晓慧紧张的舔了舔嘴角,“我儿子才成亲几年,而且,您事先答应过我……”
“没错,我事先是答应过你。”独眼匪头摸了磨刘晓慧的脸道,“所以这人你就放心好了。”
“真的吗。”刘晓慧还是有些忐忑。
“放心吧,我这人可是最重承诺了。”独眼匪头说话间,眼神不由的暗了暗。
“那就好。”刘晓慧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风雨压境,云层密布
李渔燕看着今早的天色,心头微微的有些不安起来,“爹,这天看上去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下雨好啊。”李恒远拉紧船帆,朝着天空看去,“我们这已经多久没有下雨了,要是能结结实实的下场雨,也能让人松快松快。”
“是啊,这要是能真下雨就好了。”李老汉也说道,“不然这地头里的庄稼都要枯死了。”
“可不是,河里的溪流都比以往小了不少,要是在不下雨,等到河水断流,那我们这边也不比蜀地要好上多少啊。”
李老汉叹了口气,“这蜀地的灾情还没解决啊?”
“要是能解决,至于这帮人成流民灾民沦落到我们这边吗。”李恒建一想到自家被烧的房屋,还有那些因为火灾焚烧的田地,脸就黑了下来,“幸好我们把把贵重的东西,都搬到了岛上,不然……”
一想到村里这些天了,还时不时能听到的哭声,李恒建几个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好了,不想这些,我们赶紧出发吧。”李恒远说着,就朝李渔燕伸手,“闺女,来”
“嗯”李渔燕把手搭在李恒远的手上,就朝着渔船登了上去。
李恒远朝着码头上的陈氏看去,“媳妇,你回去吧,等晚上我一准把儿子给接回来。”
“行。”陈氏笑着道,“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在跟陈氏告别之后,李渔燕等人就朝着临安府驶去,在此同时,已经早来几天的傅墨言,在迅速把临安府的事宜处理结束后,就打算启程回京。
傅墨言一想到离京前,镇国公的总总举动,跟京内的各种传言,想要回京的念头就越发迫切了起来。
可就在他让人收拾行李即刻启程回京的时候,想起镇国公在离京之前对自己的交代,刘东就赶紧朝着傅墨言开口,“少爷,我们都来临安了,你不去清河府看看?”
“清河府?”傅墨言挑了下眉,“说吧,我爹在离京前,找你做了什么。”
“哪有。”刘东摸了摸鼻子,“国公爷找我干嘛。”
“那就直接启程回京。”
“不行啊!”刘东赶紧拦着他,“少爷,你不能现在回去。”
傅墨言冷眼朝着刘东看去,“你是想现在说,还是在路上说。”
刘东咕噜的吞咽了口口水,“少爷,我真不能说啊。”
“呵……”傅墨言冷笑一声,直接甩袖离开。
刘东忙不迭的紧跟上前。
同一时间,李渔燕等人的渔船停靠在临安府的码头上,李恒远交了停靠费,便带着人把船上的货物一一卸下,朝着府内的各处粮店运去。
在装货上车的同时,李恒远想起什么的朝着李渔燕看去,“闺女,你上次说想要找个油坊榨油的事,我找人打听了,这城里还真有一家,可以拿料加工的油坊,一会儿等着货送完,爹带你去问问。”
李渔燕欢喜的道,“真的吗?”
“当然。”李恒远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了些银钱,朝着李渔燕的手上塞去。
“爹?”李渔燕朝着他看去,“你这是干嘛?”
“拿着。”李恒远朝着她道,“一会儿在城里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嗯嗯”李渔燕高兴的点了点头,就把银钱塞进了荷包里。
李恒远笑着揉了肉李渔燕的脑袋,“走吧,我们现在去临安学院找你哥去。”
“好!”李渔燕说着,就跟李恒远一道朝着临安学院走去。
这边,傅墨言在从临安府出来之后,就在城内四下走动,“少爷,你别不理我啊。”
傅墨言侧过脸,朝着街边的摊子看去。
“少爷,少爷……”
傅墨言拿起一个荷包打量起来。
“少爷,你听我解释啊。”
傅墨言又拿起一个木发簪,他细细的打量了下上面的雕花,朝着摊子上的老人家看去,“这发簪怎么买?”
“十八文。”老人家朝着傅墨言道,“这是用老桃木雕刻的,只要十八文就……”
傅墨言从怀里掏出一角银子。
“太多了太多了,我这找不开。”
“不用找了。”傅墨言说着就拿起发簪继续朝前走去。
刘东看着被那老头喜不自胜的拿着银子的模样,又看了眼继续朝前走去的傅墨言,赶紧又跟了上去,“少爷,你等等我啊。”
“这声音这么听着有些耳熟啊。”拿着一朵绢花的李渔燕,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就看到刘东跟着一个少年,不停的说些什么。
“爹,是刘叔!”
“刘叔?”李恒远顺着李渔燕指着的方向看去,“是东子?他怎么来临安了,还有他不是跟着傅少爷的吗?这前面的人……等等,好像还真是傅少爷啊。”
说着,李恒远就朝刘东跟傅墨言喊道,“傅少爷,东子!”
刘东顺着叫喊声看去,在看到是李恒远时,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少爷,是恒远。”
傅墨言看向李恒远,在看到他边上的小少女时,更是楞了下。
趁着这个时候,刘东赶紧拉着傅墨言,朝着过来的李恒远他们走去,“恒远,你们这么在这?”
“我来临安送货。”李恒远说着,还朝傅墨言看去,“这是傅少爷吧,这么多年没见,少爷又长高了不少。”
“李叔。”傅墨言一边说,一边又朝着李渔燕看去,“几年不见,小丫头的个子长了不少啊。”
被戳中痛脚的李渔燕,直接“傅少爷,你要是不提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好朋友。”
“哈哈”傅墨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东看着傅墨言总算是笑了的模样,原本一直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些,直接他更是不停的找话题,转移起傅墨言的注意力,让他把回京的念头打消。
这一问,傅墨言跟刘东便得知了南礁村被烧一事,在听到南礁村被烧的事情时,傅墨言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查明是谁干了吗?”
李恒远摇头,“还没有。”
“这段时间集聚在难的流民太多,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做的。”
“这都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刘东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可不是。”李恒远想着这段时间回村里经常能听到的哭声,忍不住就叹了口气,“这次村里的损失惨重,直到现在村里头时常还能听到哭声。”
听到这话,刘东不由的心头一动,朝着傅墨言开口道,“少爷,你看我们要不帮忙查查?”
傅墨言朝刘东扫去。
“那什么。”刘东连忙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不简单?”傅墨言就想知道这家伙为了不让他回京城,都能找出什么理由来。
“真的。”刘东赶紧说道,“您想,南礁村离南越这么近,这些歹徒流民就算是在想不开,也不至于在南礁防火,这不是明着让人盯上他们吗?”
“那你以为是什么。”
“我觉得有阴谋。”
“阴谋?”
“真的,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刘东朝着傅墨言道,“这些人冲着村子来,可又没在村里做出除了放火之外的事情,这如果是要在村里进行偷窃或者是抢掠,那也该在做出放火的事情前,闹出点动静来才对。”
“可是少爷,你听恒远刚才说的话,这帮人除了放了把火之,把村子给烧了之外,连村里的鸡鸭都没有偷上一个,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听到这话,李渔燕的心头微跳,突然想起了事发当天,在自家门口看到的场景。
想到这,李渔燕忙不迭的就朝李恒远看去,“爹,你还记得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在事发的当天,有人在我们家门口守着。”
傅墨言快速的回头,朝着李渔燕看去,“你是说,在事发之前,就有人盯上你们了?”
“嗯”李渔燕点了点头,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跟傅墨言他们说了一下。
说到这,李渔燕又想起,这几天半月岛附近老是有渔船打转的事情。
想到这,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不少,李渔燕滚了滚喉咙,有些慌张的抓住李恒远的袖子,“爹,那些人该不会真盯上我们家了吧?”
“不、不会吧?”李恒远有些紧张的道,“我们家也没有什么能让人盯上的啊。”
“那可不一定。”为了把傅墨言拐到南礁村去的刘东,朝着李恒远看去道,“李兄你怕是忘了,你家的鲜油生意了吧?”
“鲜油?”李恒远的心咯噔的跳了下,“你是说,有人盯上鲜油了?”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
“应该不会吧。”李恒远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而且,这些人要是真是盯上了我家的话,那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没有动作。”
“半月岛。”傅墨言朝着李恒远看去,“李叔,你们现在都住半月岛?”
“嗯”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找上门的原因。”说着,傅墨言又朝李恒远问道,“李叔,最近岛边上有没有陌生的船只出现。”
这话一出,李恒远的心就咯噔的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