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禹摇摇头,苦笑,“是承颐把你惯坏了!”
小丫头使人送信来,说是要去县衙的大牢里看一看,他着实被吓了一跳。想着他要是不陪着她来,只怕她要只身涉险,那还不如他从旁看着呢!
明昭的眼中一阵黯然,“希望承颐哥哥一切安好。”
向禹道:“他是那种命硬之人,再怎么刀枪无眼,他也会逢凶化吉的。行了!他能带你去做的事,我也都能带你做。那三个人被关进大牢,也就是姓魏的麻烦点儿。”
明昭挑眉,“干爹以为魏国公府还能够存在多久?”
向禹道:“魏国公那个人,你不知道,那是一个特别能钻营的人。”
“干爹的意思是他擅长见风使舵?”
向禹点点头,“那人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明昭抿唇,“也就是说他这个坚实的保皇党,也极有可能倒戈。一旦京城局势控制不住,他最有可能打开城门,是吗?”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向禹道将一盒点心递到她面前,“你干娘亲手做的,多少吃点儿。”
明昭打开盒子,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就算没有食欲,也忍不住捏了一块放到嘴里。“好吃!干娘这么好的手艺,干爹最有福气了。”
向禹挑眉,“再好的手艺不肯下厨不也是白搭?你以为你干娘肯天天下厨吗?也就是对你有求必应了。”
明昭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吃了一块,方才把盒子放下道:“我还是觉得那种可能性不大,干爹可别忘了,各藩王进军京城可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的。”
向禹道:“你也别忘了,这清君侧不一定就是清的他魏国公,皇帝身边可是有个国师的。”
明昭就陷入了沉默,又想起了什么的问道:“国师是道家的吧?”
向禹道:“谁知道他哪家的,除了胡乱给人批命,就是陪着皇上炼丹寻求长生之术了。若非有他蛊惑皇上,何止是朝政荒废了这么多年?”
明昭咬牙道:“哪怕魏国公府能在这场动荡中存活,那魏希清都注定是活不了的。她本就是国公府的一个庶女,还被养弃了这么多年,此番就算死在这里,都未必会有人追究的。”
魏国公府是存还是亡,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
何况,跟魏国公府有仇的是周鑫。以周鑫打造一个商业王国的能力,覆灭一个魏国公府应该不在话下,就看他舍不舍得了。
但魏希清在这件上的急功冒进,只怕很快就要断送了她的小命。
向禹暗暗吃惊,“你今日前来,不会是要对她动杀手的吧?”
他还以为她是女人的好胜心在作怪,非要看到那三个女人惨兮兮的样子,才能解心中之恨。
现在听她话里的意思,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明昭扯了扯唇角,“干爹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为了那样的人而脏了自己的手呢?我只是邀请干爹来看一场戏罢了。”
向禹摇头叹息,“你们这些个小女孩啊……”
“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好好的玩耍呢?”明昭接过他的话,“非得算计来算计去,真就不会觉得累吗?”
向禹低低的笑。
明昭却在心里叹气,这个时代的女子之所以整天忙着勾心斗角的争宠或争抢,是因为内宅限制了他们的天地。若是让她们跟男子一样走出去,有自己的事业可经营,女人为难女人这种事应该就会少很多。
县城的城门形同摆设,年久失修,明显是挡君子不挡小人。
他们的马车畅通无阻,得益于城门官是他们的人。
不仅如此,就连县衙大牢的牢头也是他们的人。
收买的手段有很多,比方在凤凰城给他们的家人一个进项不错的营生。
牢房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含有着了久不见阳光的霉气,更多的却是尿的骚气,屎的臭气。即便是女监,也是一样的闻之作呕。
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女,如今生活在这样的牢笼里,或许别的还可以忍受,但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处,却是最令人崩溃的。
魏希清作为国公府的小姐,还是得到了优待的。
单独一间牢房。
牢头交代说是上面有吩咐。
向禹蹙了蹙眉头,低声道:“于大人是越来越八面玲珑了。”
明昭勾唇,“或许并不是他。”
两人被领进了一间狭小的屋子,牢头指了指墙上,然后便退了出去。
向禹大步过去,移开了墙壁上松动的砖头,往那边看去,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手指了过去,“她……”
他原以为小姑娘此次前来,怎么也要到那三个女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然后扔下点儿冷嘲热讽的话,就可以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却没想到,她只是躲在这里偷看一眼。
明昭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旁边简陋的椅子。
向禹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
明昭却已经到了壁孔那里,往一墙之隔的牢房里看去。
魏希清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所拥有的独立牢房,其实是在别人的密切监视之下的。说起来,更没有了阴私可言。
搞不清状况的人自我感觉都是很良好的。
此刻的魏希清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悲伤,有的只是不耐烦的嫌恶,就好像她只是个过客,嫌弃在这污糟的地方停留的太久了。
就是不知她这种趾高气扬还能够保持多久了。
向禹却是如同身上长虱子般的难受了起来,不能说话,怕惊动了那边的人。想要走两步,都怕自己的脚步重了。
他转头看向明昭,小姑娘的脸上非常的平和,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就仿佛自己来的不是牢房,而是最豪华的银楼。
“来人!我要吃东西!我要吃鼎福楼的点心!”魏希清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向禹扯了个冷笑,那边还真是半点没有坐牢的自觉啊!鼎福楼可是凤凰城最好的点心铺子,别说她是坐牢了,就是平日里,哪怕她是国公府的小姐都是要排队去买的。
令他意外的是,牢房的门真的咣当一声打开了。
随即传来了狱卒的声音,“魏希清,有人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