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魏世子他们离开的时候,京城还没出事吧!”明昭道,“且不管世子们死于谁人之手,齐王势必要出兵了,天下大乱只怕凤凰城这边都不能幸免。所以,我觉得现在要紧的不是扩展,而是守成。战火蔓延不到咱们这边最好,一旦形势不可控,咱们也得能保住好不容易得来的劳动成果才行。干爹以为如何?”
向禹在屋内踱步,“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旦齐王动兵,凤凰城这边想要安稳只怕是不可能了。”
明昭咬唇,杏仁般的美目里一片深沉,“但也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所以干爹,咱们的速度得快。”
向禹仰天沉思,良久。
崔氏就急的不行,“孩子都着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向禹落座,看向明昭,“说说你的想法。”
明昭道:“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的城市就是府城了。那时候虽然只有六岁,却对厚厚的城墙记忆深刻。我以为,从现在开始,城内的一切建设都可以停止,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咱们也修造一道城墙。即便将来天下太平了,凤凰城再往外扩展的话,也不受阻碍,顶多有个内城外城之分。”
崔氏拍掌,“就这么办!咱们必须防患于未然。凤凰城现在就是一块肥肉,很多人都虎视眈眈。若真是打过来,烧杀抢掠的,这城里只怕就要成一座死城了。”
“干娘也别太紧张!”明昭安抚道,“只要齐王不失势,外面的人想要攻进来的可能性不大。”
“你的意思是,我们最应该防范的是齐王?”崔氏灵光闪动。
明昭笑笑,不置可否。心中暗赞,不愧是当年的第一才女,一点就通。但有些话心中明白就好了,还是不能乱说的。毕竟,凤凰城可是受齐王庇护的,一面得着好处,一面又防着人家,传将出去不怎么好听。
向禹叹了口气,“宜县偏居莒州的南边,当初南方受灾,最先冲来的就是宜县。因此,凤凰城就算地处齐王的封地,哪怕齐王不失势,也未必就安全。明昭考虑的有道理,这件事得加紧办了。”
明昭道:“城墙的修建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干爹也别太着急。但另一件事得好好琢磨一下,齐王一旦出兵,肯定要筹措粮草,咱们凤凰城他不会放过的,哪怕他现在粮草充裕。”
向禹的眉头打结,“这几年他对凤凰城就一直瞅在眼里,当初因为要安置灾民,金爷跟他申请三年内免赋税。三年期已过,他可就迫不及待的使人来要银子了。当时跟他耍了心眼,就是咱们凤凰城把宜县的税收给包了。”
明昭道:“他之所以忍下了,是觉得咱们凤凰城跑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咱们不得不防啊!别闹了半天,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向禹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也别等我。”
崔氏摇头叹气,“这说风就是雨的,他以前可不是这么个脾气。”
明昭道:“他以前若非因为脾气太和风细雨了,也不至于被人排挤出京城。”
“是啊!”崔氏感慨长叹,看向门口的眼睛里满是复杂。
明昭起身,挨着她坐,“干娘可是在想亲人?”
崔氏苦笑,“何为其人?间隔了千上万水,远离了四千多个日日夜夜,再亲的关系也疏了。不说这些个了,咱们吃饭。”
饭刚摆上桌,岳氏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明昭赶忙吩咐红枫为她打水清洗,自己则去拿了帕子。
岳氏道:“丫头先给我倒杯水。”
明昭看着她衣饰的凌乱,心知她这肯定是亲自动手了。递给她帕子后,忙倒了杯水给她。
崔氏道:“对付两个娃娃,也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岳氏干了一杯水,抹一把嘴,道:“魏家那个狼崽子虽然是个绣花枕头,但他手下可是有一批好手的。我不亲自出马震慑一下能行吗?”
“我看是你手痒了。”崔氏翘了唇角。
岳氏嘿嘿笑了两声,“魏逸那狗贼这次为了他这个宝贝儿子,真是下了血本了。明面上十人,暗里的不下五十。我就算亲自出马也难敌群狼,好在咱民兵营不是吃素的。而且论排兵布阵,不是我吹牛,那魏逸狗贼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崔氏忍俊不禁,“看把你给得意的。”
岳氏已经身手敏捷的到了饭桌前,“赶紧吃饭,练了两下,还真就饿了。”
一顿饭,明昭和崔氏只是陪客,岳氏风卷残云的将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崔氏告辞,岳氏却窝在明昭的贵妃榻上懒得动弹了。“承颐可来信了?”
明昭原本是来问她的,如今她先开了口,那就只有失望的答案了。“外面不太平吧!连魏国公世子前来都带了那么多的护卫,承颐哥哥的信差只怕这一路走的艰难。”
岳氏嗯了一声,“那个狼崽子算什么世子?别抬举他!他若再敢来,我见一次必打一次。”
明昭道:“岳姨,咱们来说正事。”
“我哪里不正了?”岳氏挑眉。
明昭就在心里叹气,每每跟她说话,都得做好随时被噎死的准备。好在相处了这些年,她都已经习惯了。
“咱们明面上训练的民兵应该有两千人吧?”
岳氏道:“如今在账上的的确有这么多?怎么?齐王已经守不住了吗?外面的人要打进来了?”
明昭道:“看来,外面的事情岳姨都已经知道了。”
岳氏道:“承颐给你发来的那些个邸报,我偶尔也翻了翻。从前承颐他爹总嫌我不管事,如今外面世道乱了,再不学着管管,实在说不过去了。”说着话,居然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态。
她生在武将之家,从小与刀剑为伍,性格就被养的刚硬。
最初周鑫让她管家的时候,她是抗拒的。她嫁给他,不是该享受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吗?又不是嫁给他当老妈子的。
婚后的生活,他忙的整天脚不沾地,起初顾念她的感受也是经常回家的。她那时候真是年轻啊,总是不知足的跟他闹,总想着让他多重视重视他。闹得多了,他回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从此,她干脆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