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慕兮玉睡过了头,院子里的人都在有秩序的忙着
浮生带着高管家的二儿子跟着去了县城的铺子,高管家也好奇的很,干脆带着要采买的三儿子一道坐着马车去了县里
关亥北则是一早上练完身体就拉上了苑天洋早早的跟着去码墙,建窑,不单能帮着干活儿,边境建墙时也能教教别人
这个想法关亥北想的理所当然,似是从未想过自己堂堂将军做这么个活计是不是被人非议
而杨里正一大早就招了村子里一众上了年纪的商讨找哪个村子打砖胚和慕兮玉准备找他们做工的事儿
是以等慕兮玉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已经在绣自己给的图样的自家外婆和娘
苑老头则是在房里摆弄高管家给他带回来的那些家产
“起来了?”
曲氏看见慕兮玉一身松散的样子,眼里的慈爱就快要溢出来了
“一早高三的媳妇煮了杏仁粥,我吃着不错,给你温在锅里了。”
慕兮玉应了也生,看见这两人手里一个卡通猪一个卡通牛的绣样不禁笑了笑
“这个绣样若是做成实体的会更讨人喜欢的....”
苑胜男闻言伸手“怎么做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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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等杨里正商议完,在村子里溜了一圈视察完各个岗位的工作完成情况后就晃荡到了苑家的院子里
晓梦已经对杨里正再熟悉不过了,就连口味也是如此,捡了几样吃食递了过去,就带着高家的几个妇人和他们的娃娃凑在一起学昨晚慕兮玉教的乘法口诀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三三得九.....”
石桌旁,慕兮玉嗦粥,杨里正心不在焉的吃着奶糕,恨不得扯着耳朵听那有韵律的声音
“这...这就是你教清钰的那个算术?”
眼看着慕兮玉一碗粥见了底儿,杨里正终于按耐不住的开了口
慕兮玉嘴边还带着奶圈,闻言有些呆愣愣的,直到杨里正用手指了指那圈人儿
“啊...这个杨大哥已经学会了,这个是幼儿版的,适合小孩子....”
杨里正瞪着眼睛,桌子底下已经不知道把手指头掰了多少遍,越是数越是对那个才开始建的书院报以了极大的期望
眼看着杨里正眼睛发红,呼吸粗重,慕兮玉默默的推过去一杯自己才用茶调好的果汁
里面轻轻浅浅的浮着几块冰,映衬着雪白的杯盏,让杨里正心中雄心壮志顿起
“逢春,你快叫晓梦给你备笔墨纸砚,我有事儿跟你说....”
这不是慕兮玉第一次看见杨里正开心,但是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喜形于色,仿佛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在述说着他此时的开怀
石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长廊下的母女两也默契的将绣花的位置换到了窗户边
慕兮玉压了压纸,一手拿笔,一手托着下巴
“打砖胚的事儿已经商量好了,造纸的事儿我也分给了七队
你现在就写雇佣合同吧,我听说你的合同很不一般,咱们村子里的人都要签上一份儿
要是有人泄密,除了让他赔银子,我还会将他除籍,冰施以村规。”
杨里正一向干脆利落,但是这一番动作还是刷新了慕兮玉对他的印象
对于待自己好的人,慕兮玉从来不吝啬,因此,她也付出了诚心
“里正爷爷昨日说的,我也思虑过了
所以我想,对村里的人进行培训,烧砖的就烧砖,烧水泥的就烧水泥,首先做到分工明确.....
现下家里不缺银子,我想将这些占地都买下盖成作坊,到时候也有秘密保障,不会随意教人瞧去
而村子里的人是元老,您待我真诚,所以我也有个提议....
我先前说过一句,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不知您还记得否?”
杨里正端着那杯冷饮啜了一口,头脑僵硬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就想,不管我这砖窑生意做到多大,我都想留出一成净收入做这件事儿。
给我干活儿的,哪怕他老了干不动了,也有我出的养老金,得了重病,我也给掏银子看病
村里孩子读书家里除了出饭钱,余下的笔墨纸砚四季衣衫我也都出了
如果家中条件供不起他往上考,我也可以借银子,如果一时半会儿还不上,还可以分月还
还有那些鳏寡孤独残疾者,我可管他们温饱.....”
手中的瓷盏攥了许久,用力到指骨生疼,杨里正都舍不得眨眼,他咬着唇瓣,脸上似笑似哭
院子里那群念乘法口诀的娃娃在看到慕兮玉和杨里正她谈正事儿时,就被哄着吃起了糕,不说话了
四下寂静,哪怕慕兮玉说话的声音不大,也被一众人听了个大概,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先是愣怔随后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感动
“逢春......”杨里正的声音多了份儿嘶哑
“你即是想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但是你这份儿心思却值得我们将你的事迹刻在碑文上歌颂....”
杨里正的话还未说完,就把慕兮玉吓得连连摆手说“别。”
杨里正笑了笑“是太招摇了,但是我不会让你这份儿心白费的。”
慕兮玉笑了下,倒是没说写什么契约,只是又从袖带里拽出早有准备的纸张
“这是造纸要用的东西,拜托里正跟着操心了......”
这个老人家为村子,为自己,都做到了仁至义尽
“晓梦,把你备好的食盒拿出来.....”
彼时的杨里正已经起身了,听见这话更是加快了步子,可是高管家的重孙却是更机灵一些,直接拖着弟弟堵在了门口
两个肉墩墩的半大娃娃,一本正经的样子,直接让慕兮玉笑开了
“里正爷爷,您还跟我外道吗?家里管家来了,如今已经不缺银子了,我自己做的吃食,您也不拿吗?家里的女眷孩子,可是最爱吃这一口的。就当我孝敬您的.....”
这边慕兮玉黏黏糊糊的撒着娇,那边书房里的苑老头却是受不住了
“我说老哥,这你来我往的,咱们也都不是外人
我外孙可是喊你一声爷爷,你可是她唯一的爷爷,你就不要这个孙子的吃食?那可都是她费了心的....”
一老一少说的杨里正心里酸甜交织,粗糙的大掌盖上了慕兮玉的发顶,抖着嗓子道
“爷爷疼你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