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偏殿的门被从外合上。
凤璇玑拖了个椅子坐在老者面前，慢条斯理的翘着腿，道：“可以说了。”
老者动了动脑袋，左右看了看……虽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他确定道：“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你说不说！”
听到凤璇玑不耐烦的声音，老者当即缩了缩脖子，“好嘛好嘛，老夫说就是了，你这么凶做什么……”
老者清了清嗓子。
正在凤璇玑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
“小家伙，你这绳子快把老夫这身老骨头都给勒散了。要不然……你给老夫松了呗？”
老者没抱太大的希望，等了半晌没动静，他失望的瘪了瘪嘴，正要张口。
身上的绳子竟真的松了！
他一抖，便挣脱了束缚，面前响起凤璇玑阴恻恻的声音：“你可别耍小心思。我的灵兽就守在门外。”
老者用力摇头，“不不不，老夫没想要逃！你别别别、别把那东西放进来！”
凤璇玑扯掉他头上罩着的黑布，坐回位子上。
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本公子时间有限，没功夫和你耗下去。”
老者原地盘膝而坐，过了半晌，十分委屈的开口：“此事真的是误会，老夫就是想问你讨一颗还颜丹……”
“老夫消息闭塞，知道这还颜丹问世时，它已经全部被拍走了。老夫只好埋伏在星海商会附近观察，最后发现你小子不对劲，又看你身边没什么侍卫跟着，就生了拦路、咳，拦路劫你的心思。”
老者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咳嗽了两声，说：“老夫用了服用了敛息丹，所以才没让你发觉。不过你现在也知道了，老夫的身手根本不如你，当时那树，也是老夫用霹雳弹炸倒的，就凭老夫自己的实力，根本动不了你啊！”
凤璇玑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老夫根本没打算杀你！只要你当时交出还颜丹，老夫就放你走了……”
老者委屈的瘪嘴，“谁知道你这小子，对老夫这个岁数的人都能下死手。若不是那些京畿卫来得快，恐怕老夫就死在你手里了。”
凤璇玑攥着拳头忍了忍。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还颜丹。”
老者被黑布蒙住的眼下精光一闪，他骄傲的抬起下颚，“老夫名号——荣道子，乃是这雁之大陆丹道第一人。”
“哦。从没听过。”
荣道表情一垮，嚷嚷着替自己挽尊。
“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修士，自然不可能知道本尊的名号！百年前的时候，本尊可是这雁之大陆的第一个六品丹王！只差一步便能迈入丹圣门槛！！”
凤璇玑托着下颚看着他，表情淡淡，“我只知道，现今的丹道第一人。是中州药仙宗的宗长，是六品丹王境界。听说他已经闭关几十年冲击丹圣，至今还未出关。”
老者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呼吸绵长许多，似乎在沉思什么。
半晌，他周身气息瞬间一凛，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道：
“什么丹道第一人，不过是个欺师灭祖的小人罢了。”
凤璇玑目光一闪，玩味的勾起笑容，歪了歪脑袋，“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者气定神闲的直起腰板，“大约一百多年前，本尊创立了雁之大陆第一个丹宗，取名为药仙宗。广纳弟子，本尊沉醉丹道之余也收了一门弟子，他名叫沈霖。”
荣道子咬了咬后槽牙，“正是现如今你们所称的‘丹道第一人’。当年他不过是个，连最基本的清气丹，都要学上几个月才能炼出一炉的门外汉。本尊看他对丹道抱有赤诚之心，才从众多弟子中，选出他作为亲传弟子，耗尽所有心血培养他！结果——”
荣道子正说到激情澎湃的时候，只听到“咔嚓”一声——
凤璇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评价道：“这话本我看过。让我猜猜……”
凤璇玑咽下瓜子，清了清嗓子，“后来他得道之后便设计将你杀害，霸占了你的宗门和你多年积攒下来，炼丹的心得手札，还有各种丹药的丹方，以此成为了‘丹道第一人’。”
“而他以为你已经死了，其实你没死，蛰伏多年就是在找机会，拆穿他当年欺师灭祖的行径……”
凤璇玑顿了顿。
她想了想小老头的长相身材，省略掉了遇难后会得到各种机缘，各种桃花的情节。
问道：“我说的没错吧。”
荣道子：“……”
“大概是没错……”现在的话本都这么写实吗？
荣道子咳嗽了两声，说道：“不过还是有些许出入。当年我之所以被他暗算，不仅是因为他是我的徒儿。那时我闭关冲击丹圣，耗尽了手里的所有天地灵宝，用了整整二十年，才炼制出一枚天品灵丹。”
“出关时我身心俱疲。面临即将而来的丹劫，其实我只要服下手中的天品灵丹，便能成功撑过七道丹劫。可是——”
“那混账趁我体虚抢我灵丹，将我抛入宗门后的山中。我实力不济摔成重伤，自然也没能挺过丹劫。他便以为我死了，占了我的宗门秘籍和天丹，借用我的天丹修成了六品丹王。若没有本尊的天丹，他恐怕连五品的境界都迈不过去！”
荣道子闭着眼睛叙述完这一切，说罢，想趁机睁眼故作高深的睨一眼凤璇玑。
可睁开眼一团黑。
荣道子：“……”
差点忘了他眼睛还被蒙着。
荣道子问道：“你可知沈霖为何闭关几十年冲击丹圣，至今还未出世？”
“丹圣境界的确难达。可他连六品丹王，都是靠本尊的天丹达到的境界，以他自己那点子实力，恐怕几百年都出不了世！”
凤璇玑若有所思的敛下眸，瞥了眼荣道子问：“你跟本公子说这些做什么？”
“难道不怕本公子是药仙宗的拥趸，得知如此密辛，会直接将你交上去吗？”
荣道子笑的一脸高深，“小子，老夫好歹活了百年了，你这点小伎俩，真以为能唬住老夫？”
“不说旁的。老夫这百年也杀了不少人，人血和鸡血的味道，你真以为老夫闻不出来？”
荣道子抚了抚胡须，“老夫不过是陪你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