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觉得那笑声中不仅听不出孩童玩乐时的欣喜,反倒像是在嘲弄什么的哂笑声。
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不准你动!你要是敢走,我们就把你女儿卖掉,让你们再也见不到了!”
一听这话,沈珂挽起袖子就向门外走去。
身形高大的李荀竟被两个不及沈珂腰高的熊孩子逼到了角落,两个熊孩子各自手持一支弹弓,向李荀丢掷着石子。
看到沈珂,李荀急得有些笨拙地比划了两下,见比划不清楚,只好用有些含糊的话来表明心意:
“珂儿快走,我不让他们打你。”
听着像是好听话,李荀却实实在在地挡在了沈珂的身前。
竟还挺乖。
四舍五入,她这是养了两个乖崽崽?
沈珂抿唇一笑,如嘉奖做了好事的学生一样踮起脚拍了拍李荀的脑袋:“别害怕,说好了罩着你,怎么可能让你被他们欺负。”
李荀坚定地摇了摇头,“珂儿漂亮,不能被打。他们都说,李荀要保护珂儿。”
“你就放心吧,都是乖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打我呢?我就是和他们说几句话而已,你快去帮我看看小锦的被子盖严了没有。”
沈珂趁着李荀想着被子的事而分神,将李荀轻推回了门后,反手带上了门。
那两个熊孩子还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做着鬼脸,用一种怪异的节奏边跳边叫嚷:
“真酸真酸!哈哈哈,你和傻子玩,你也是大傻子!大傻子!”
“呵呵,大傻子是吗?”
沈珂面上还在笑吟吟地,实则已经弯腰抄起了地上的石子,抄着两个熊孩子的手腕丢了回去。
敢欺负她的人,简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啊!我的弓!”
高个子熊孩子的弹弓刚好被沈珂所打落,本就不是什么结实的东西,这下子直接断成了两截儿。
沈珂向墙边一靠,淡定的恐吓着两个熊孩子:
“怎么不打了?我跟你们讲,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讨厌我,也不差多你们两个,你们要是再来找事情,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这是何等的儒雅随和。
可没想到两个熊孩子皆是一怔,怔后即是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哇哇哇,傻子媳妇打人了!”
“呜呜呜我的弓,我要告诉我娘去!”
俩熊孩子的友谊受到了“半生”中最严峻的打击,在沈珂的注目下渐渐分崩离析,互不相顾的跑开了。
沈珂无言以对地转身拉开门,险些被堵在门边的李荀吓了一跳。
李荀担心地看着她,又一言不发,只好由沈珂来开这个口:
“没事,怕什么!他们都可听话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他们自己就跑了,说要回家吃饭。你饿不饿?乖,我做饭给你吃。”
有限的食材着实是限-制了沈珂这一身厨艺,主食是芋头,菜是沈珂用葱油炒的芋头,最后还烩了一碗芋头汤来收尾。
好在厨艺过硬,足以弥补食材的单调,把一筐芋头做出了花。
晚饭后,天色刚刚见黑。
沈珂刚放下碗筷,还未来得及歇上片刻,剧烈的砸门声就扰得她一阵头疼。
她简言两句安顿住李荀,自己则贴到了门边,用门缝去看屋外的景象。
见半会儿没人开门,门外的两名妇人暗自嘀咕了起来:
“兰嫂子,你说这事到底能成吗?到底还是咱们的娃娃先欺负了人哩!”
“怕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姓沈的,单单对她家里人不好,对外人,怂的跟个什么似的,就一窝里横!”
兰嫂胸有成竹的担保:
“别害怕,你待会儿就说你家丰年被她吓坏了,她准吓得给你拿点东西赔罪!”
说完,兰嫂又咣咣砸起了门:“沈珂!你赶紧出来,别装了,咱们都知道你在家,你敢做,又不敢承认啊!”
这就是原主留下的坏印象与烂摊子了。
沈珂默默地抄起一旁的菜刀,这才从屋内拉开了门:“什么事?”
兰嫂一心怒火愣是被沈珂手中的菜刀吓退大半,吞了吞唾沫,道:“你那是什么态度?拿个菜刀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当然是要做饭啊!”沈珂鄙薄的瞥了兰嫂一眼。
兰嫂悻悻说:“做饭?这么晚了才做饭?直说吧,你把我家来喜的弹弓打坏了,还吓坏了老徐家的丰年,你就说说,这事怎么算吧!”
料定沈珂不敢和她们计较,一旁的徐氏也帮衬道:“对!反正这事你高低得给咱们一个说法,不然,不然就没完!”
“没完是吧?”沈珂丝毫不惧的冷笑两声。
她在二人面前掂了掂手中锋利无比的菜刀:“你们怎么不说说究竟是谁先动的手,你们家的孩子可以打我家的人,我打回去,就成了恶人?”
沈珂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现在只想过自己的舒心日子,但你们要是咬着我不放,我也不差多你们两家世仇的。”
“你……”
兰嫂自知自己占不上多大的理,只好咬着歪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他们是小孩儿,那都是闹着玩的,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和他们计较?真是不知羞耻啊!”
正所谓熊孩子的背后准有一个更离谱的家长撑腰!
沈珂算是亲眼见证了这一永恒不变的真理。
她抄起菜刀,一步一步地向门外缓缓走去,放着狠话:
“是吗?我要没记错的话,我还比两位嫂子小了二十多岁呢,算下来,我也是和令郎同一辈的孩子,那我今天要是对你们两个也做出什么过火的事,你们应该也能算我是小孩子闹着玩吧?”
兰嫂吓得打了个哆嗦,边跑边放声大喊:“李家那口子要杀人啦!不讲理啦!”
结果没跑出几步远,就摔了一个狗啃泥。
一时间,那些等着上门来看沈珂热闹的村民一哄而散,异口同声的议论着沈珂有多不好惹,千万别想不开去招惹她。
沈珂对这个换来清净的结果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