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府长久的疏于训练和府衙的不重视,让他们渐渐忘记了服从军令的本能。
谢绥沉思片刻,道:“那你觉得可以挑出多少人?”
五千府兵并非全都是想咸鱼度日的人,一定有像严格一样的心怀抱负的有志青年。
前面那个拔箭的小伙子看起来就不错。
严格估算了一下,“大约能有五十人。”
“那好,不用考评了。”谢绥声调平和,听不出半点怒意,“剩余五十个名额,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主动报名,没有就算了。”
他就不信了,五千人里,竟然连一百个有志气的都选不出来。
原本他想按照考评标准,挑出一百精悍的士兵,如今看来,心废了,身体再强壮也没用。
严格领命退下。
跟着一起的来的那个小侍卫黄立气咻咻地道:“驸马,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不争气的他们的事,犯不着生气。”谢绥冷笑:“日后且看是谁后悔。”
没了考评之后,严格很快就凑出了一百人。其中五十人是素来亲近严格,愿意跟着他一起效忠谢绥,效忠殿下的。
另外五十人都是自愿报名。
或许是心存志向,又或许是听说昭阳公主出手大方,从不亏待自己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都愿意上一次“贼船”,反正又不用卖命。
一百人挑好后,谢绥在训练场专门划出一块区域,准备让他们进行集中管理。
“谢统领,那他们就这么看着吗?”
“没事,让他们看着,他们看着,才会后悔自己不报名。”
严格应了一声,踟蹰半天才说:“谢统领,我想问,那我以后是跟着这一百人训练吗?那其他人的训练谁来带呢?”
谢绥问:“让副统领带就是。”
严格又小声地问:“那...以后呢?”他在崖州府军统领的位置上待了快三年了,虽然这一次也是为了给自己搏一个好前程,但也不想真的就这样把统领的位置让出去,让给谢绥他没有意见,谢绥样样都强于他,当这个统领是众望所归。但要是给副统领周满,那真的是不值。
一个每天只知道喝酒的醉鬼,凭什么带领这帮兄弟。
谢绥才想起应该还有一个人:“副统领人呢?我好想没见到他。”
严格面露尴尬:“...可能是有事耽搁了还没来吧。”
他对周满不满,也不会想着在谢绥面前揭他的老底。
“除非是回家奔丧,否则一个军人,非战争时候,没有理由不在训练场上。”
谢绥真的怒了,他知道他们再吊儿郎当,但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漠视军营、漠视军令。
这样的人,凭什么是军人?凭什么当统领?
谢绥气得表情都扭曲了,反倒笑呵呵地说:“他在军营吗?”得到一个肯定回答后说:“我亲自去喊他。”
“统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哪能劳动你的大驾。”
谢绥呵斥:“站住。”
严格回过头:“怎...么?”
谢绥命令:“你在带领他们做早操,这是军令。”
严格不得不说:“是。”
谢绥、流风和黄立在左峰的陪同下去了周满住的营帐。
周满的亲兵受灾门口,他不认识谢绥,将左峰拦住:“站住,周副统领还没起身,你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
左峰回过头看谢绥的表情,脸黑的已经可以滴出墨来了。
“周副统领不会昨晚又吃酒了吧?”左峰皱眉无奈,“可现在是我们新上任的谢统领要见他。”
亲兵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谢统领?”
左峰压低声音:“殿下刚刚任命的,谢指挥使谢绥,你快让开。”
“啊?是谢指挥使?”亲兵语气激动,看起来是谢绥的小迷弟:“真的是谢指挥使吗?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可以见到真人。”
亲兵激动地就想伸手去碰,看是不是真的,被左峰拦下了
左峰:“你疯了。”
亲兵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我。”
谢绥拧眉,又觉得好笑。
“行了,快让我们进去吧。”谢绥又加了一句:“待会我给你签个名怎么样?”
少年眼角上调,笑容灿烂,意气风发。
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追随。
五个人刚走进营帐,一股浓郁的酒臭味扑面而来,差点将他们熏晕。震天的鼾声宛若惊雷,连地面都在颤动。
谢绥捏住鼻子:“这是你们副统领?确实不是一头死猪吗?”
流风忍住想呕的欲望:“你们都速度行事。”
左峰干笑两下,捏着鼻子走过去,伸手去推周满的肩膀。
“周统领!快起来!”
周满浑然不动,依旧鼾声如雷。
左峰重复一遍,推的力道更重了些,周满还是没醒。
谢绥上前:“你让开。”
他抄起桌上的茶壶,将一壶凉水浇到周满脸上。
周满一个惊坐:“下雨了?!”
他愣愣地伸手抹了一把脸,稍微清醒一点,看到站在床边的左峰,还以为是他浇的,没好气道:“左峰,你胆子肥了了呀,别以为有严格护着你,本统领就不能教训你,待会就出去山上山下跑个十圈。”
“周副统领好大的威风呀。”
“你是谁?”周满这才看到谢绥,看到他手里的茶壶:“是你?你个残废也敢拿水滋本统领,想死了吗?”
周满挥起蒲扇般的大掌就要打下来。
却被谢绥一手制住,毫不费力地将手转了个圈。
周满疼的眉毛鼻子都皱成一团,眼泪鼻涕飞溅:“疼——疼——”
左峰和那亲兵看谢绥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周满,吃惊得不得了,心里更佩服了。
战神就算残废了,也还是战神。
“我看想死的人是你,作为崖州府军副统领,日上三竿了还不起,还敢在军营里喝得烂醉。”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谢绥眯起眼,声音降到冰点:“左峰,把他绑起来,压出去,按军法处置,让全军都引以为戒。”
周满慌了,手舞足蹈起来:“你...你是谁?凭什么抓我?”
“凭我是崖州军的新统领。”谢绥转身,下令:“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