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琅感受到君清氿越来越冷然的目光,如芒在背,暗道一声不好,但碍于面子,却说不出一句软话,只急得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站在身后的伴读看到他这副情急嘴笨的模样,连忙开口帮忙打圆场:“昭阳公主莫生气,四皇子为这场送别宴费了无数心思,殿下从今天朗润园的布置就可窥见一二,四皇子是非常希望殿下可以好好享受最后在盛京的时光,如果殿下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岂不是辜负了四皇子的一番美意。
若是因为刚刚朝瑰公主小小的言语不当,冒犯了殿下,臣替朝瑰公主向殿下道歉,还请殿下念在公主年幼的份上以皇姐的身份原谅她一回。”
说完,他快速地抬起头想看一眼君清氿的反应,但只对上了一双无波无澜的凤眸,窥不出半分真实情绪。
头还没完全低下,就听到君清氿淡淡开口:“你是哪家的郎君?”
徐寄遥听到这话,身子立刻颤抖如筛糠起来,他可是知道为什么没人敢惹昭阳公主的。之前在一次赏花宴上,前户部左侍郎的嫡长女因为赏花作诗和昭阳公主起了冲突,昭阳公主直接鞭笞了她,后来这个女郎敲登闻鼓状告昭阳公主,闹大显庆帝那里,结果左侍郎被除去官职,赶出盛京,昭阳公主别说惩处,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进府。
显庆帝对昭阳公主的偏爱纵容,世所罕见。
“家父是礼部左侍郎。”
前世北狄南下的时候,礼部并没有一个姓徐的侍郎或尚书。
君清氿闻言点点头:“都说子肖父,想必徐侍郎也是如此伶牙俐齿吧,若是在外交上也是这样,那真是我大盛之福了。”
徐寄遥拱手作揖:“家父定不负殿下期望。”
“四皇兄,宴会可以开始了吧,让本宫瞧瞧你都准备了些什么精彩节目吧。”
君怀琅反应过来,给徐寄遥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小顺子,让馀庆堂的人先上吧。”说完这句话,就压低声音说:“把朝瑰给我上来。”
馀庆堂是盛京最大、最悠久的戏院,永远人声鼎沸,最顶级的包厢戏票千金难求。没想到,四皇子这次直接把他们的人请了过来。
君清氿眯了眯眼,看来,君怀琅的身份还是被大部分人认可的,可是,这个草包到哪里比得上皇兄?
朝瑰见自己刚刚闹出的那么大动静一下就被平息了,气的直跺脚。
“公主,四皇子请你到台上去看戏,那里位置好。”
朝瑰注意到君怀琅看过来的愤恨眼神,不情不愿地跟着小顺子上了台。
走之前,还对裴洺西说:“裴哥哥,皇兄叫我过去,我先走了,待会再来找你玩哦~”
裴洺西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四皇子也是为公主好,公主慢走。”
等朝瑰走远,林中笙明显松了口气,他走到裴洺西边上,想起他之前对朝瑰的态度,拱手佩服地说:“裴兄,你能这样招架公主,小弟我是佩服佩服。”
裴洺西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
张钊走过来感慨,看样子还有点后怕:“公主们神仙打架,终于结束了,我刚刚一摸,发现后背全湿了。”
“我也是。”林中笙苦着一张脸直点头。
两个人像一对难兄难弟似地抱在了一起。
“不过那个徐伴读真的厉害,对着昭阳公主还能讲那么一大段话。”
裴洺西颇为认同地说:“而且没有一句废话。”
张钊明显没有领会裴洺西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那可是昭阳公主,离那么近,真的不会腿软吗?”
朝瑰还没走到台上,就遥遥喊了一声:“皇兄。“
君怀琅转过身看到朝瑰过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侧头看到君清氿正在认真看戏,便几个大踏步就拉着朝瑰到后面屋子里去。
“哥,你干嘛?”朝瑰挣扎着扯出手:“你弄疼我了。”
“啪——”
干净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朝瑰被这个猝不及防的耳光给打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扑在四皇子身上,用力地扯他的衣服:“哥你打我?你竟然为了昭阳那个贱人打我?”
“打你一巴掌还是好的。”君怀琅推开朝瑰,皱着眉整理身上的衣服,语气里充满了厌倦和不耐:“朝瑰,你别忘了今天这送别宴的真正目的,你别瞎捣乱了,还有,”四皇子顿了顿才继续说:“裴洺西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你别把他给搞烦了,得罪了裴家。”
朝瑰被侍女扶起来,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君怀琅,面前这个真的是她的亲哥哥吗?
“听到了吗?”久没听到朝瑰的回复,四皇子又不耐地问了一句。
“是。”
朝瑰在心里疯狂冷笑,这就是她的好哥哥,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妹妹。她追心上人,也要被骂别给他添乱。
朝瑰语气讥讽:“听到了,谨遵四皇子令。”
君怀琅蹙眉,但一想到外面正在唱的戏就按捺不住激动:“知道就好,出去吧,好戏已经开场了。”
君清氿正和谢绥一起认真看戏。
流云心细,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关窍:“殿下,这戏是不是唱歪了...”
君清氿“嗯”了一声:“也就这点小把戏了。”
谢绥还一无所知地欢快地吃着点心:“这不是挺好的,就是这公主的扮角不够漂亮,不太像这戏词里唱的红颜祸水....”
他的话戛然而止,非常缓慢地转过头来,看着让人觉得是脖子不好不便于转动:“殿...殿下,她这是在嘲笑你吗?”
说完觉得不对,又纠正道:“暗暗地讽刺你吗?”
“不是”,但说完还是觉得不对,谢绥俊脸垮成一团:“殿下,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君清氿看到他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声,伸出手拿起一块牛乳菱粉香糕递到他嘴边:“继续吃吧。”
“......”
谢绥看一眼糕点看一眼君清氿,越看越觉得这是喂儿子的动作。
“你吃不吃?”
君清氿见谢绥迟迟不动,忍不住催促一声,说完才发现她这个动作是多么地出格。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
谢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手上,君清氿顿时觉得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一时脸色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