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绥无语片刻,他看看自己的手,很不服气,怎么可能,哪有这么脆弱?
蚕种破壳第一天,君清氿异常兴奋,时不时就要去看看有没有少,到了第二日第三日,无数蚕宝宝破壳而出,多得她数不过来了,君清氿便淡了心思。
将采桑养蚕一事全交给了田庄上的妇女。
她们的温柔和耐性让君清氿自愧弗如。
谢家女也对养蚕一事兴致勃勃,和她们一起养蚕采桑。
除了发现蚕种,君清氿又有一件喜事。
从越州来的商户,给她带来土豆。
流安将手上攥着的东西递给关山:“关山,这是商户们顺带送来的东西,咱们一人一个分了吧。”
关山眉头一皱:“这什么呀?脏兮兮的。”
“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也拿给我?”
流安见关山反应如此大,嗫嚅着唇说:“反正没见过,当个稀罕物,给你看看呗。”
哼,早知道就不给你这个木头脑袋了。
闻渊小弟弟肯定喜欢。
君清氿路过的时候本没在意,只是随意瞟了一眼。
就这一眼,直接把她震在原地。
“你拿的什么!”
反应过来后,君清氿立刻大喊一声,疾步走到关山面前。
关山被吓了一跳,手一松,掌心的东西咚地掉落在地,滚了几滚。
“殿、殿下,这是流安刚刚塞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流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小声地解释:“殿下,这是越州来的商户送的,说是在远洋商人带来的新东西,其貌不扬的,就送给我们,奴婢想着就一人一个看个新鲜。”
君清氿哪还顾得上她说什么,迅速捡起地上圆滚滚的东西,丝毫不嫌弃上头沾了泥土,捧在手心里仔细查看。
微黄的外皮,发青的嫩芽,这不就是土豆吗!
她竟然看到了土豆!
原来这种食物大盛也是有的!
君清氿两眼都在放光:“你说这是越州商户带来的?”
流安缩缩脖子:“是、是的。”
君清氿捏着土豆就往屋里去,留下茫然对视的流安和关山。
流云正在书房整理文书,就见君清氿风风火火跑来,忙行礼:“参见殿下。”
君清氿把土豆往她面前一怼:“这是哪个商户带来的?本宫要见他。”
流云愣愣地说:“那个商户叫于浩,经营者一家规模不小的杂货铺,现在他应该已经回越州肇庆府了。”
君清氿念了两下:“肇庆吗?朱旦是哪里人?”
“也是肇庆人。”
“肇庆果然出富商。”君清氿捏捏手指:“准备一下,本宫要去一趟肇庆。”
既然肇庆多富商,她就要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新鲜东西,她还不知道的。
要是能发现棉花就好。
不过再大的事情也赶不上春耕。
君清氿让罗天娇从田庄开垦的田地里划分出三块试验田出来,分上中下三等。
剩下的田地,就让庄户们按照以往的耕作方式进行。
她将将试验田的耕种步骤交给罗天娇,嘱咐道:“这三块田,由你负责带人耕种,一切按照本宫给你的法子进行。”
罗天娇如获至宝,连连点头:“请殿下放心!小民一定谨遵殿下之令!”
“还有,从春耕到秋收,每一阶段种子、秧苗、秸秆、麦穗的特征和变化,你必须详细地记录在案。包括试验田和普通田在内。”
罗天娇不迭点头。
“种地本宫是外行,如果本宫所言还有遗漏之处,你可自行补充。”君清氿从来不认为自己一定能想得周全。
而且她的这些经验也只是从别处看来,并未经过实践检验。
罗天娇却如醍醐灌顶,双目放光:“殿下,小民明白了。”
他总觉得殿下的话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智慧。
君清氿:“......”倒也不必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自己。
在君清氿指挥下,这段时间一来的牲畜排泄物皆被埋入挖好的粪池里,加上杂草、秸秆之类的,等发酵腐熟后便可施入田地增肥。
碎骨硬壳等物,君清氿召集整个田庄将之煮烂捣碎,亦封存发酵。
等到春耕之时,这些粪肥、磷肥,都可以用上
翻土前,君清氿指挥罗天娇带领庄户先将肥料均匀洒在泥土表层,再用农具翻碾。
如此一来,肥料就会翻入土层下面,不会轻易被水流冲走,能为植株根系提供充足的养分。
田野间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夜风拂动,树影婆娑。
君清氿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的灯熄了。
因为人手不够,流云她们都身兼数职,君清氿便免去了她们守夜。
君清氿对黑暗有一点不是很适应,决定自己起身去点灯。
“殿下。”
突然响起的声音差点把君清氿吓死,但很快她就辨别出这个声音的主人。
她犹犹豫豫地确认:“谢绥?”
“是我。”
君清氿这才敢确定:“你这个时候还不睡觉吗?”
“....”谢绥觉得君清氿的注意点总是异于常人。
这时候不应该问为什么会在这吗?
君清氿看到他移动了几步。
“殿下,不是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那你深夜这样,是惊吓吧?”
君清氿不客气地说,她现在其实很困。
谢绥又问:“殿下,真的不想知道吗?”
黑暗中,他的眼睛犹如天上的星子,熠熠生辉。
君清氿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每一个线条的变化,那些变化构成了令她心安的温柔笑容。
君清氿笑盈盈地点头:“那给你一个机会。”
过了几秒,谢绥来到君清氿面前:“殿下,冒犯了,可以伸出手来吗?”
“可以。”君清氿手抬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一切的不适感是因为什么。
谢绥,他站起来了。
他终于站起来了。
“你、你的腿...”君清氿颤抖着声音说:“好了吗?”
为了治疗腿,他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吗?
“殿下,不哭,这是好事啊。”
谢绥看着眼前人红着眼框的样子,心里一阵抽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