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霜往后躲闪,顺势交起手来,一时不慎撞到桌边烛台。
“咚!”
铜制的油灯滚了几圈,火星飞溅,床帐一下着起火来。
光亮照清两人的脸,墨渊动作一停,退开后慌忙找东西扑火。
阮清霜也顾不得那么多,手忙脚乱的帮忙。
等火焰扑灭,两人已被熏的狼狈无比。
阮清霜头发彻底乱了,眼泪被熏出来,连连咳嗽。
她这才注意到,墨渊居然是裸着上半身的。缠到一半的纱布还挂在腰间,几道伤口袒露在眼前,看着有些骇人。
“你上药,怎么不把灯点亮一点。”阮清霜一边咳嗽一边说。
留这么一盏小油灯,她还以为有什么情况呢。
墨渊看了眼自己,仓皇拿起外衣披上,背过身去,“大半夜的,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阮清霜一时答不上来。
“我还能干嘛?”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混乱的脚步声,管家在外面大喊:“着火了吗?”
墨渊表情一慌。
还未等两人说话,担心出事的下人直接撞门,火速冲进来。
“王……王妃?”
看见正在穿衣服的墨渊,管家愣住了。
“这……”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管家干净利落的给了自己一嘴巴,然后捂着眼睛,连吼带喝的将下人赶出去。
“不是,我……”
阮清霜话还没说完,管家跑的人都没影了。
好像多待一秒,就会被灭口似的。
阮清霜扶额。
这都是些什么事……
“现在是子时,王妃不在凤栖院休息,为何出现在这?”墨渊问。
阮清霜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过来看看不行?”
墨渊转头,表情疑惑。
阮清霜索性破罐破摔,上前道:“这王府哪里还有我去不得吗?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不行?”
墨渊被逼的后退,靠在桌边,别过头。
“你……”
“你毕竟是王妃,就算,就算王爷已丧,可这才过了多久,你就……”
“我就什么?”
“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墨渊被怼的哑口无言,说不上话。
阮清霜低头,忽然靠近墨渊的下巴,两人一下贴的很近。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而来,墨渊紧张的僵了身子,搭在桌边的手指收紧。
“仔细看,倒也没那么难看。”阮清霜捏住他的下巴,微眯的眼神在他脸上审视,将这张脸上下里外看了个透。
五官周正,皮肤一般,算不上丑,但也算不上好看。
就是……很普通。
普通到毫无特点,丢在人堆里,随时会被淹没。
可他明明一身骨相极好,风姿绰约,眼神中更是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神秘,为什么脸长得这么奇怪?
阮清霜觉得有猫腻。
纤细的指尖挑了挑下巴,没发现人皮面具的痕迹。
阮清霜索然无味的松开手,冷淡道:“行了,好好休息,就当我今晚没来过。”
一直到人走远了,墨渊才缓缓直起身,微垂的眸子低沉。
阮清霜始终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简单。
可又看不出易容术的痕迹。
除非他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光靠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可据她所知,世上有这等本事的,仅有一人。
而此人,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头。
*
次日。
凤栖院外,紧张的管家来回踱步,迟迟不敢踏进去。
他依着阮清霜的吩咐,买了一批新人回来,可发生了昨晚的事,管家现在哪敢在阮清霜面前晃。
姑奶奶呀,他都看见了什么。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衣衫不整,俏丽小寡妇和侍卫!
不能想,不能再往下想了。
管家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一咬牙,心一横,朝门口走去。
“吱呀——”
墨渊拉开门,管家一个重心不稳,扑通跪在地上。
墨渊愣住。
“管家?”
连滚带爬的起来,管家扶了扶被磕到的额头,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来来来,咱们商量个事。”
管家把墨渊拉到一边,小声暗示:“那什么,你现在是王妃身边的红人,能不能帮我多说说好话。”
墨渊不明所以的挑眉。
管家快急死了,“姑奶奶,大爷,我求求你了。你说昨晚,我怎么就脑子一热冲进去了呢,我向你保证,我整个人嘴很严的。”
“可,可王妃那边……”
墨渊总算明白了,无奈道:“你想多了,我和王妃什么都没有。”
“是是是,我都懂,毕竟身份摆在这。”
“不过兄弟,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真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兄弟我。”
墨渊哑口无言,满头黑线。
碎碧推开门,看着门口一大堆人,还有勾肩搭背的管家和墨渊。
“你们在门口说什么呢?吵醒姑娘,有你们好受的。”
管家连忙闭嘴。
最后这十个新人,是由碎碧带进去的。
六个干精细活的丫鬟,四个干粗活的家丁,都是精挑细选。
阮清霜还算满意,吃过午饭带着小白出去消食。
王府很大,光园子就有东南西北四个,按照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布置,其间假山环绕,流水潺潺,还有一个偌大的人造千心湖,可谓是豪横至极。
好动的阮小白兴奋极了,一下爬山,一下玩水。
阮清霜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思考,她想要的东西,究竟藏在王府哪里呢?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的事。”
“什么事啊?”
“就是王妃和那个侍卫,昨天晚上旧院着火,有人冲进去救火,看见王妃和那个侍卫在一起,衣裳都没穿!”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细微的声音传来,半梦半醒的阮清霜睁开眼,看了眼湖对面。
她听力极佳,虽然这几个人隔得很远,且小声交谈,可还是被阮清霜听见了。
坐起身来,阮清霜捡了颗石子,往水里一抛。
“咚!”
水花飞溅,声音吓的那几个下人顿时嘁声,躲躲藏藏的走了。
到了晚上,七嘴八舌的议论,更加不可收拾。
就连刚刚进来的新人,也听说了这些事,躲躲藏藏的在院子里闲话,甚至对阮清霜的态度也变了。
“娘亲,她们好奇怪啊,为什么都躲着咱们?”阮小白疑惑的问。
孩子天性敏感,微妙的氛围也能感受到。
阮清霜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她们都是新人,还有些怕生,慢慢的就好了,小白先睡觉吧。”
哄好小白,阮清霜起身,眼神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