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醉春楼。
阮清霜坐在上次相同的位置,罗蔓菁准时到达,在门口伫立了会。
“知道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我那天的话过分了……我是特意来找你道歉的。”罗蔓菁低下头说话。
作为尚书府的大小姐,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罗蔓菁从未有过需要向人低头的情况。
她双眼微红,手指死死绞在一起。
“你能别生我气了吗?”
阮清霜看着她,内心思考,自己已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要求她,是不是太苛刻了。
她毕竟和自己不一样。
作为一个在封建时代长大的女人,罗蔓菁的思想已经比很多人要开放了,自己做的事在他们看来,也确实放浪形骸。
罗蔓菁继续说:“我不是不体谅你,我只是……只是觉得太危险了。”
“你若是寻常女子,那便是带着和孩子改嫁也无妨。可你是王妃,你身份不允许你这么做,况且你在王府一辈子吃穿不愁。”
“那个侍卫……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阮清霜叹了口气。
“这些都不重要了,墨渊已经离开王府。”
“以后都不会出现。”
罗蔓菁楞了一下,随即惊喜的站起来,“真的?你自己想通了!”
“太好了!”
阮清霜抿嘴笑了笑,并不怎么开心。
罗蔓菁道:“你想通了便好,这几日我可是为你提心吊胆,吓死了。”
“知道你胆子大,但是没想到会做出这出格的事来。这若是让旁人发现了,你们俩的脑袋都不保。”
毕竟事关晏氏一族的颜面。
族里的那些长老,怎么会允许一个给王爷戴绿帽子的女人呢?
阮清霜在心底冷笑,心想这封建社会的规矩,还真是没有道理。
人都死了,还要为他守节。
这个王妃之身,还是早点摆脱了吧。
阮清霜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糕点,忽然道:“或许有一天,我会从京城消失,到时候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罗蔓菁楞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清霜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见罗蔓菁了。
碎碧说的对,她们不是一路人。
从小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大小姐,是不会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们永远只能做表面朋友。
而这一切,等她离开京城,所有都会烟消云散。
阮清霜径直去了金玉阁。
萧白虹的效率很高,阮清霜想要的地方真的找到了。
只不过布置筹划还需要时间,怎么从京城完美脱身也是个问题。
直接走?
肯定不行,王妃和世子一起失踪,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惊动了皇宫,反而会被满世界搜查。
唯一的办法,只有金蝉脱壳这一招了。
和五年前一样,假装已经死掉,而她带着小白远走高飞。
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柳盛容已经被她骗过一次,这次若没有让她亲眼看见尸体,恐怕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已死。
可去哪找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
萧白虹开口:“姑娘,可以试试易容术。”
“易容术不仅可以对活人使用,死人也是一样的。而且因为死人不动,所以反而更加容易。”
阮清霜自然也想到这点,但内心还有所犹豫。
“我们阁里,并没有擅长易容术的人。”
她倒是知道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可以做的和真人皮肤一模一样,并且毫无痕迹,凭肉眼甚至上手都摸不出来。
这种神乎其神的技法,早就已经失传。
传下来的,都是一些拙劣的技术,若是被人仔细观察,便容易露馅。
风险太大。
萧白虹道:“我们可以在江湖上寻找易容术高手。虽然不至于做的完美无缺,但至少肉眼看上去,不会有任何破绽。”
只要那些人不亵渎遗体,便不会被发现。
阮清霜想了想,也只能这样。
从金玉阁出来,已经是入夜。
街道上点起一盏盏灯笼,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喝酒寻欢的男人。
阮清霜从巷子穿过去,忽然被人叫住。
“真是巧啊,王妃。”
宋屹川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里,双手环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妃一介女流,怎么大半夜的,来这种鱼龙混杂之地?”
“岂不是太危险?”
阮清霜低下头,“迷路了。”
想要早点离开,却被宋屹川一把拦住。
“王妃,这里没有旁人,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去金玉楼,到底是做什么?”
阮清霜危险的看向他。
宋屹川,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看见阮清霜不善的眼神,宋屹川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阮清霜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从那天自己酒醉在附近,被阮清霜送去客栈,便觉得不对劲了。
这一条都是酒街,再往深处走还是烟花巷柳,寻常女子是避而不得,阮清霜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
今日亲自来,便更加确定。
阮清霜见一时半会也走不掉,干脆在路边坐下,“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有目的,才会来这的。”
宋屹川挑眉。
阮清霜继续说:“我被人盯上了。”
“两个月前,我和小白在城外被人偷袭。幸好我的婢女学过拳脚,拼死保护,否则我现在早已命丧黄泉。”
碎碧把衣袖捞上来,露出上次的伤口。
宋屹川看见后,眼神一深。
阮清霜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伤害我。但是我想,他们是冲着小白来的……”
“我害怕,所以我来了金玉楼,想查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阮清霜说的时候,紧张的握住了手指,身体微微发抖。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宋屹川道:“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王妃怎么没有说出来,也好准备侍卫保护啊。”
阮清霜立刻激动道:“有用吗?”
“我一个妇人有什么价值?那些人就是冲着小白来的,小白死了,王位没有人继承,晏氏也就彻底完了!”
“我知道,晏峥在朝堂中树敌很多。可就是太多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是谁要害我们,又或者谁都有可能!”
阮清霜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害怕,眼睛都红了。
宋屹川伸出手,忽然握住了她,“别担心,我会派人调查这件事,一定查清楚是谁在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