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赌场。
刚过正午,正是场上最火热的时候,牌匾巨大的金玉楼挤满了人,围着往里面撒钱。
京城最大的赌场,世家公子的销金窟,同时也是玲珑阁的总部。
来这里的,除了赌博喝酒,便是倒卖信息。
表面平平无奇,其实暗藏玄机。
明面上,武功高强的打手便有几十个,全天不间断巡逻。暗处,还有深谙伪装之道,混入人群的杀手,随时待命。
如果有人敢在金玉楼闹事,绝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江湖上有一句十分狂妄的传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金玉楼除外。
然而等真正进去,墨渊才知金玉楼的豪横程度,整整三楼的环形建筑,像一个封闭的小世界,每一层的房间都是满的。
四面八方都有骰子声传来,还有各种金子银子掷地声。
墨渊戴着银色面具,在一楼才站了一会,便看见上面掉下来好几张银票,被人蜂拥着抢走,气氛越来越火热。
这样的环境中,墨渊独善其身的气质太突出。
不过半刻钟,有人迎过来,“这位公子瞧着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
墨渊点头。
掌柜长的慈眉善目,衣服穿得工整,说话也慢声细语:“那公子是想玩一把,还是去包厢上坐坐?我们金玉楼除了赌,还有许多其他的娱乐,公子可以了解一下。”
墨渊就等着呢。
他抬头,看向上面,从二楼起人渐渐减少,三楼便只有包厢有人,回廊上一个都看不到。
“我要见你们老板。”
孙掌柜表情一滞。
从此人进来,他便注意到,和寻常人不一样。
不像嗜赌之人。
那便只能是为另一个目的而来,所以他亲自上来迎接。
不曾想开口就要见白公子。
“原来是来谈生意的,真是不巧,我们老板今日不在楼里,不如让我来与公子谈谈?”孙掌柜不卑不亢的说。
墨渊态度很坚决。
“我只和白公子谈,既然他不在,我便在此等候。”
“这是我的诚意。”
孙掌柜接过递来的小方盒,打开后表情一变,当即躬下了腰,“公子请上去等候,我这就去通报白公子。”
两个侍从上前,领着墨渊往三楼走。
一到三楼,下面的喧闹鼎沸,便像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包厢宽敞,环境雅致,随便一个摆件便价值不菲,端上来的茶,更是名贵至极的苍山雪绿。
墨渊喝到第二盏时,外头传来动静。
包厢门推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人进来,眉若刀裁,骨相分明。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墨渊放下茶杯起身,“江湖人士,不问名姓。”
萧白虹见状不再多问。
干他们这行的,对规矩心知肚明。
来者戴面具,明显不想以真实身份示人,他自然不会多问。
从袖中掏出那个小方盒,萧白虹打开,“玉髓丹,公子拿出此等好物,不知是想查什么消息?”
墨渊收起那份玉髓丹,起身欲走。
萧白虹不明白他的意思,问:“公子这是?”
墨渊在门口站定,侧目,声音微凉:“我说的,是要见你们老板,而不是你,白公子。”
萧白虹瞳孔一缩。
“我便是老板,公子要找何人?”
墨渊道:“玉髓丹只是一点诚意,若你们能查到我想要的,会有更大的好处。但,前提是我要见你真正的主子。”
萧白虹的表情有些不易察觉的危险。
他替姑娘执掌玲珑阁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这是第一次。
萧白虹不由得打量起眼前人。
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暗藏着无限玄机,轻易参不透。
既然知道内情,便不可能轻易放他出去。
萧白虹道:“公子果真慧眼如炬,不过我的主子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明日戌时三刻,还请公子重返此地,届时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墨渊把玉髓丹拿出来,“告诉你主子,我有她想要的东西。”
目送着来人离去,萧白虹表情微沉,当即拿起纸笔。
一只飞鹰从金玉楼屋顶飞出。
王府。
锐利的鹰唳声划破长空,正在烧水的碎碧动作一停,走到窗边接住滑翔下来的飞鹰。
取下鹰腿上的竹筒,碎碧看了一眼,随即进去屋内。
阮清霜靠在窗边看书。
“金玉楼有事?”
萧白虹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能力自然信得过,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会轻易发消息给她。
碎碧点头,把纸条递过去。
阮清霜看完后表情微变,掏出火折子,将纸条点燃。
碎碧道:“玉髓丹乃白神医的独门秘方,存世不多,此人轻易拿出来,还说只是事前的诚意,恐怕背后不简单。”
何止,此人上来便说要见自己,可见事先调查过玲珑阁。
难道是那群人?
阮清霜沉思片刻,道:“去告诉萧白虹,明天戌时三刻,我去会会此人。”
她倒是要亲自会会,这个神秘人是谁。
倒掉盆里的灰烬,阮清霜走出房间,阮小白在院子里乐此不彼的玩泥巴。
“墨渊呢?”
阮小白头也不抬道:“墨渊哥哥去给我买蹴鞠了。”
最近王府里外都被他玩遍了,阮小白又找到了新的乐趣,蹴鞠。
阮清霜问:“什么时候出去的?”
阮小白想了一会。
“好像有一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墨渊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蹴鞠球。
“我的蹴鞠!”
阮小白一把冲过去,抱起自己的球便开始踢。
阮清霜怀疑的盯着他,问:“只是买个蹴鞠而已,用得着一个时辰?”
墨渊表情丝毫未变,镇定自若道:“世子要的是城北墨宝斋的蹴鞠,来回最少需要一个时辰,王妃不相信我?”
阮清霜皮笑肉不笑。
“你想多了,我就随便问问。”
正要回屋,阮清霜忽然转身,问:“你明天没什么事吧?”
墨渊嘴唇抿起,“王妃问这个做什么?”
见试探不出什么,阮清霜不再继续。
“没什么,怕你偷懒。”
次日。
天刚刚擦黑,阮清霜换上白衣。
碎碧已经安排好一切,阮清霜从隐秘的侧门出去,上了马车便不见踪影。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金玉楼后门。
萧白虹站在门口迎接,微微垂首,“姑娘,人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