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恩是被体内生物钟强行叫醒的。他还没来及思考昨晚发生了什么,军雌敏锐的五感让他瞬间警觉:身边有虫。
不对。
他手中好像也有东西。软软的、很温暖。亚恩拧着眉毛,转头向身边看去。
一个黑眸黑发的虫子正窝在被里,睡得很是香甜。长长卷曲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颤动,柔软的黑发散落在无暇的侧脸。而自己手中....
正握着沈醉的手。
亚恩瞪大了眼睛,慌忙地松开。昨晚的记忆宛如潮浪瞬间涌入脑海。
昨天他被菲特诱导进入发情期,然后沈醉好像揍了他。
完了,沈醉揍了A级雄虫。
不对,没事儿。沈醉也是雄虫。亚恩颓然松了一口气,身体还未完全放松,整只虫又浑身一僵,震惊地看向熟睡的沈醉。
昨晚沁人心脾的青柠味好似还在鼻尖萦绕。他眼神慌忙躲闪,尴尬与愕然混杂在一起。
天!我做了些什么!
亚恩一只手攥着被角,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朵尖。他清楚地回想到昨晚在飞行器里,自己凑到沈醉的脖颈夸他信息素好闻。
要知道,在帝国,信息素尤其是安抚性信息素是很私密的东西,夸对方信息素好闻几乎等于变相的上/床邀约。
幸亏沈醉不懂。
不仅如此,他还把沈醉摁到椅子上,表白了??哦,还亲了他一下。
亚恩的脸差点皱成苦瓜,他偷瞟一眼身边的沈醉,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自己怎么和他睡到了一张床上。
他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抄起搭在床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溜走。关上卧室门的霎那亚恩狠狠松了口气。他走到客厅,打开冰箱取出存放已久的营养液:一瓶草莓味,一瓶柠檬味。
啧,真难喝。亚恩吸了一口,又酸又涩的液体涌进胃部,果然习惯了沈醉的饭菜,这种东西彷佛再难以入口。亚恩环顾了一干二净的厨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叼着剩余的营养液在餐桌上留了张小纸条,并用草莓味的营养液压好。
【我先去军部,家里只剩这个营养液了。】
【昨晚(划掉),意外(划掉),你别放在心上(划掉、划掉并涂黑)】
最后亚恩红着脸,咬着手指,斟酌地写着:
【谢谢你,昨天。】
【我很开心(只划了一根横线)】
写完这张笔迹斑驳的纸条,亚恩逃命般离开,走时却不忘轻声地关上大门。他选择了另一架通体玄黑的飞行器,伴随着喷气尾音,沈醉在床上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里没有一丝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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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恩松开手时,沈醉就醒了。但沈醉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此时亚恩的尴尬。所以他选择装睡。果然,身边的床铺轻微回弹,轻轻的关门声响起。
沈醉抱着被滚了一圈,将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床铺上还残留着亚恩身上的香气,是蔷薇的芬芳。
帝国雌虫也有信息素,愉悦时会在发情期无意识释放。昨晚他将亚恩抱回房间,安顿好正打算离开。谁能想到,睡着的亚恩熟练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并扯到床上。在黑暗中,他听见亚恩迷迷糊糊地说:“别走,陪我。好么?”
紧接着一股馥郁的蔷薇花香与青柠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将两虫紧紧包裹。夜晚甚是安静,窗帘将大部分月光阻隔,只有一小缕从隙缝中钻出打在木质地板上,划出一道分明的界限,就像从此分割开沈醉的人生与虫生。
剥夺视觉后,其他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沈醉甚至可以听见亚恩蓬勃有力的心跳,感受到薄薄的布料下火热矫健的躯体,伴着熟悉的味道,他们就这样相拥入眠。
沈醉的思绪回笼,磨磨蹭蹭地不想起床,听见楼下的门铃响起。他不情愿地塔拉着拖鞋去开大门。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雌虫,衣服上赫然印着:太一真快,速闪到家。
“您好,这是您的速闪快递,请您签收。”对面的雌虫一头淡红色的头发,咧着标准的8颗牙微笑,双手递上一个正方形盒装的物品。
“这是?”沈醉疑惑地接了过去,就听见雌虫说道,“亚恩先生给您留言:‘沈醉,这是你的光脑。’”这个雌虫的语气抑扬顿挫,表情丰富,末尾还加上:“您若满意,请给个五星好评。”
“好的,谢谢你。”沈醉颔首道谢。
“不用客气。”雌虫眼睛亮晶晶的,深鞠一躬,转身骑上他的超级配送小摩托。“嗖”一下子消失在沈醉的视线里,在风中留下他剩余的声音:“祝您和亚恩上将生活愉快,幸福美满!”
莫名地沈醉觉得这个语气十分慈爱?或是欣慰?沈醉感谢他的祝福,却也不解地绕绕头,看着这个奇怪雌虫离去的背影,返回屋子,徒手拆开快递包装。
一个银色的光脑出现在沈醉眼前。“好酷!”沈醉发出感叹,银色的金属泛着幽幽的光泽但触感并没有想象般冰冷。他回想着亚恩之前使用的方法开始操作,惊讶地发现其中很多功能已经被设置好了。而通讯录顶端躺着一个熟悉的名字:亚恩。
沈醉眼中光彩湛湛,像苍穹中的群星。他笑着将亚恩的备注改成:A亚恩。
他将包装纸划拉成一堆,扔进桌子旁边的垃圾箱,起身便看见了上面的小纸条还有一瓶粉色的营养液。他随手将营养液叼在嘴里,拿起小纸条,透过上面反复划掉的字,好像能看见当时亚恩绞尽脑汁地措辞。
“噗。”沈醉笑了,“亚恩。”他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好似蜂蜜在嘴里化开。
“咳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口营养液将飘飘然的沈醉拉回现实。又甜又腥,这是人,no虫喝的么?沈醉怀疑地看着手里这瓶粉不拉几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再试探一口。
靠,不是错觉,真的难喝。沈醉皱着眉,在思考如何处理这瓶东西时,光脑在旁边发出机械拟虫的声音:A亚恩给您发来一条消息,请问是否需要朗读。毫无感情地播报,让沈醉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羞耻,像极了他上一辈子的老人机。
但亚恩发来的消息,立马转移了沈醉的注意力,他快速地翻道聊天页面,看清内容,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
【转账1000000星币】
【你拿着花,不够管我要。】
沈醉惊了!感觉自己像吃软饭的小白脸。虽然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
【太多了吧!(害怕jpg)】沈醉两辈子加一起没见过这么多钱。
【不多,拿着吧。】恢复地十分迅速。
【真的。】亚恩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谢谢金主(星星眼jpg)】
【(摸头jpg)】
沈醉感觉自己太有眼光了,来到虫族直接抱住了一个粗壮的金大腿,竟然金主都打钱了,哪还有让金主“吃糠咽菜”的道理。沈醉撸起袖子,打算做一顿爱心午餐给亚恩送过去。
几个星时后,另一头的亚恩终于处理完了工作,他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雪白的天花板,头发没有像往日一般束起,便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安静的办公环境可以让他更平静地思考一些事情,比如:和沈醉的关系。他想到刚才林斯进来作报告,临走还故意地问了他一嘴,“上将,沈醉怎么没来?”
“睡过头了。”
“哦。”林斯意味深长地拉着长音,摇头晃脑地离去。如果他回头再看一眼,就能看见平常清冷严肃的上司此刻耳尖微红。
亚恩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清醒时的沈醉,他承认自己的心动,但喜欢终跨不过他的尊严与自由。
此时他不得不认真思索一个现实问题:沈醉变成了一只雄虫,并且仅靠信息素就能抚慰S级雌虫发情期,绝对不会是低等雄虫。
他很少和雄虫这种厌恶的生物相处,了解最多的是曾经生理课和礼仪课上,教导老师告诉他们对待雄虫,尤其是高等雄虫要服侍、要讨好、要任打任骂。他当时嗤之以鼻,发誓这辈子就算狂化而死,也不会屈服于任何一只雄虫。
但如今,就在昨晚,他接受了一个雄虫的信息素,并且是他亲手捡回来得雄虫。短短一个多月,他们一起上战场,共处于一个屋檐。他们牵手过、拥抱过、亲吻过。比起战友好像这些事情都多少掺杂了一些暧昧,也不怪林斯会误会他们。
亚恩相信沈醉的品行,但面对高等雄虫的种种诱惑沈醉真的不会变么?他真的要去赌么?
以前他会觉得,去赌一个雄虫的爱太蠢太傻。但如今落到了自己身上,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亚恩长呼一口浊气,理不清烦乱的思绪,就听见内部线路的电话响起。
“上将,这里有一只虫,叫沈醉。他想见您,但没带身份证明。”那边的军雌言简意赅地表达清楚。
沈醉来了?亚恩顿住,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见那边又说,“上将,他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您看?”
一听到沈醉状态不好,亚恩立刻将脑子里那些事情统统甩掉,焦急道:“哪个门,我现在就去。”
“北门。上...”接着就是一串挂掉的嘟嘟嘟信号音。
要不是军部规定非必要情况不可以在演武场以外的地方使用骨翅,亚恩真想直接从窗台上飞过去。
他急匆匆地赶到,就看见沈醉可怜兮兮地蹲在军部墙内的根部,肩上抗着长剑,上面挂着一个蓝色的饭盒袋子,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见亚恩赶来,他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道:“亚恩,我给你做的草莓小蛋糕翻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醉;钱好多,不想努力了!(咸鱼躺平)
亚恩:他竟然真是个雄的。(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