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出租车，陆朝萌才挣脱梁山明的钳制。身体拼命靠近车门，不想和梁山明有任何联系。

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一人坐一边，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梁山明目视前方，脸上有些麻木。心也麻木。

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到达目的地以后，陆朝萌先下了车。

梁山明跟着下来，看着前面的人。

陆朝萌走得很艰难，几乎是在挪。他心里不免又问候了梁山明一万遍。

梁山明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我背你上去。”

陆朝萌下意识想说“不用”，但他的身体不允许。转念一想，又生闷气，干嘛不用，是他把他害成这副德性的，他就该负责。找到了理论依据，陆朝萌就心安理得地扑在了梁山明的身上，让梁山明背他。

梁山明将人背了起来，稳稳当当地迈开大长腿往前走着。

走进小区，迎来了不少目光。

陆朝萌感觉人家都在看他，太难为情了，只得将脸埋在梁山明肩头，假装在睡觉。

到上楼梯时，陆朝萌的身体一直往下滑，梁山明时不时颠一下。陆朝萌被颠那一下，就感觉遭了雷劈。雷劈在他的腰上，劈在他的p股上，劈在他的痛觉神经上，让他整个人疼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放，放我下来！”陆朝萌白着一张脸叫唤起来。他的声音急促又沙哑，手还拍着梁山明的肩膀，“快点！”

梁山明闻言，只得放他下来，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陆朝萌扶着楼梯扶手喘气，疼得咬牙切齿，“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不都是你害的吗？”

“所以，为什么不在酒店休息呢？”梁山明反问了一句。

“你！”陆朝萌气得真想让他滚。把不满咽了回去，不想再废话，咬着牙自己攀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上爬。像个腿脚不便的老头一样。

梁山明在后面悠悠然地跟着，至少在陆朝萌看来他是悠悠然的。两相对比，陆朝萌牙都快咬碎了。

好不容易爬到家门口，陆朝萌累得满头大汗。梁山明好心地去帮他把门打开，陆朝萌看也不想看他一眼，进了门，就往自己房间去。

梁山明看着这个久违的家，可能出去见了点世面，现在他感觉这个家很破旧。楼梯也破旧，连电梯都没有。

梁山明心里冒出了买房子的想法，他想买个房子，一个配得上陆朝萌的房子。

无疑这个梦想太遥远，梁山明只是想了一想，就迈开腿走向冰箱。从冰箱拿了瓶水，走到沙发坐下。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水滑入食道，一路凉到了胃里。想到陆朝萌的态度，梁山明的五脏六腑都凉透。

没得到的时候想要得到，得到了还是不开心，不满足。

梁山明现在可算真心实意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那算什么得到呢？呵。梁山明想想都觉得可笑。没有感情的做，随便谁都可以吧？不一定是自己也可以吧。梁山明知道陆朝萌对他的感情有些复杂，细算起来，可能纵容大过爱情。

他在纵容他，却又不爱他。

这未免太伤人。

梁山明兀自在沙发坐着，直到黄昏埋入地平线，室内变得昏暗一片。

他在黑暗里坐了很久，到底还是记挂着屋里的人，不由起身去屋里看了看。陆朝萌倒在床上累得睡着了。梁山明问他要不要喝水。陆朝萌被吵醒，有些生气，想想有些渴，只得生气地起来喝水。

梁山明扶他起来，喂他喝了水，对他道：“一会儿起来吃东西。”

“不吃。”陆朝萌气闷地道。

“要吃。”梁山明坚持。

“说了不吃。”陆朝萌喝完水，又躺了，他现在渴望睡眠胜过其他。梁山明再来吵他，他估计会跳起来杀人。

梁山明无奈地看了人一会儿，先出去了。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手上端了碗粥。他将粥放到床头柜上，这才去叫人，“陆哥，起来吃东西。”

陆朝萌感觉刚躺下，没睡多久，就被人叫起来，都快要气炸了。

“十点了，”梁山明耐心地哄人起来，“再不吃要饿坏了。起来好不好？你闭着眼睛我喂你。”

陆朝萌清醒了一半，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睡眠和饥饿在拉扯着他的神智，他想睡觉，也想要填肚子。

梁山明将人从床上挖了起来，陆朝萌靠在他怀里，眼睛都不想睁。

“张嘴。”梁山明将粥递到了他嘴边。

陆朝萌懒懒地张开了嘴，粥就喂进了他嘴里。连嚼都不怎么嚼，就直接吞进了肚里。梁山明再喂，陆朝萌再吃。两人什么话都不需要说。配合得还算默契。

吃着吃着，陆朝萌慢慢清醒了，他睁开了眼，看着喂他粥的人。梁山明很有耐心地在照顾他。像在医院那时一样。

陆朝萌有时在想，自己愿意和他做那种事，是不是某种意义上在偿还他的恩情。又或者，梁山明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卑鄙地想用自己的身体引诱他，想把他留在身边。

他对他的感情太复杂了，复杂到他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样的关系。

“醒了？”梁山明的语气依然温柔。

陆朝萌哽了一下，撇开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咽完了嘴里的粥，陆朝萌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梁山明把一勺粥递到他嘴边，陆朝萌张嘴吃了，又问：“暑假快结束了吧？”

“嗯。”

“回来就好好读书吧。”

“嗯。”

“工是打不完的，读书只有这几年。”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陆朝萌说多了话就感觉口渴，他不想喝粥了，让梁山明给他拿水。

梁山明放下了粥，给他拿水来，喂他喝下。

喝完了水，想起之前梁山明说的自己勾引他的话，脸上有点烧了起来，又争辩了一句：“别以为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能乱说我勾引你。”

“我没有乱说。”

“你就是乱说，我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