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萌把梁山明领回家。

梁山明默默跟在人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这会儿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梁山明又变得很乖，仿佛刚刚抽烟学坏的人不是他。

陆朝萌真是没想到梁山明居然都学会抽烟了，明明在眼前一副乖巧的样子，居然背后已经学坏了吗？是自己忙于兼职和学业，对他疏于管教，才让他变成这样的吗？

陆朝萌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反省自己，梁山明以为他在生气，大气不敢出。

回到家，陆朝萌摆出了家长风范，对梁山明道：“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哦。”梁山明应着，跟随陆朝萌坐到了餐桌。

陆朝萌看着梁山明，梁山明被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倍感压力。

陆朝萌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明白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在自己手底下长歪了。他深呼吸了口气，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没多久……”

“你知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

“知道。”

“知道你还抽？”陆朝萌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一度。

“……”

梁山明不吭声了，陆朝萌盯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爱说话了。所幸做事也不是很反骨，陆朝萌就随他。现在他感觉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了。

“天天跟着那帮人不学好是吗？寒假作业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

一句“做完了”堵得陆朝萌又没话了，他是知道他一向很聪明的，学习上从来没让自己操心过。可是为什么好的不学，坏的就学了呢。

“你是不是太闲了？”陆朝萌望着人问出了这一句，语气凉凉地道：“整天游手好闲不学好是吧？明天跟我去工地搬砖，我看你是有力气没处使了。”

梁山明一听，心里还挺乐意，他早有出去打工的想法，但一来陆朝萌不同意，二来未成年人家不要。他就整天游手好闲了。

“好。”梁山明应了。

陆朝萌见他应得快，真个给他气到了。哪里真有砖给他搬，陆朝萌自己的兼职是做家教，根本没砖搬，也用不上他。

“以后不许抽烟了。”陆朝萌抛出了这一句，准备结束这一场谈话。

“嗯。”梁山明应下了。

“我累了，”陆朝萌说着起身，“你也早点休息吧。”

梁山明看着人回房了，心里暗松了口气。

陆朝萌平时很少发火，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但认真板起脸来也有点让人发怵。梁山明很怕他生气。

梁山明回到自己房间，才想起和陆朝萌一起的那男人，他说不出的讨厌那男人。正好明天和陆朝萌一起，坚决不能让那男人靠近他。

陆朝萌为了看住梁山明不让他出去学坏，第二天真的带他去做兼职了。

梁山明第一次跟着陆朝萌去到人家家里，心里有些不大自在。那家人还算热情友好，陆朝萌让梁山明坐在客厅等他，人家还端了水果招待。

陆朝萌辅导的是一个初中生，梁山明看到那男孩斯斯文文的，很乖巧。不由想到，这应该是陆朝萌喜欢的类型。自己一直努力想往他喜欢的方向生长，可扼杀天性这种东西，真的很痛苦。久而久之，梁山明就变成了两面派。在陆朝萌面前是乖巧的，不乖的那一面被隐藏起来了。

大概因为陆朝萌就在身边不远，梁山明就是静静呆着也不觉得无聊。间或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梁山明还挺高兴。

一帮哥们还在群上约他出去玩。

梁山明在群上说不去了。

【大哥不敢去了，昨天大哥的大哥发火了哈哈哈】

有人在群上取笑他，梁山明见了也不恼。想起陆朝萌发火的样子，虽然有点害怕，但梁山明还是有点享受的。譬如现在，他就能跟着陆朝萌了。

这家的女主人见梁山明一个人坐着，还和他聊了两句。说了一些多大了，是不是还在读书，哥哥很厉害之类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见了他们，都说他们是兄弟的话。

梁山明不愿意被人当成陆朝萌的弟弟，可是不当弟弟，又当什么呢？

陆朝萌做完家教出来，已经中午了，主人家留吃饭，被陆朝萌婉拒了。

陆朝萌带了梁山明出来，问了他一句：“你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很无聊，下次你拿本书来看吧。”

“要不下次我在外面等你吧。”梁山明道：“我保证不乱跑，也不抽烟。”

陆朝萌看着他像只大狗狗一样，很乖巧，又有些心软了，“你要是，不愿意出来，还是在家待着吧，反正没几天就开学了。”

“我没有不愿意。”梁山明当即道，他心里其实很愿意出来，想和陆朝萌每时每刻待在一起。

这时一辆车开过来了，梁山明站得太外面，陆朝萌不由拉了他一把。梁山明被拉得一凑近，差点抱上了陆朝萌。陆朝萌身上熟悉的气息直钻梁山明鼻孔，那一瞬间他脑袋发蒙。竟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走吧，去吃饭。”陆朝萌放开了他，转身走了。

梁山明愣愣地看着人，直到人走出了几米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陆朝萌见人没跟上来，不由回身叫他，“走啊，干嘛呢？”

“哦。”梁山明应着跟上去，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说不清是吓的还是别的。

吃饭的时候，梁山明还在出神，他看着陆朝萌，感觉今日的陆朝萌有些特别。说不清哪里特别，就是感觉不太一样。陆朝萌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不吃饭，一直看着我做什么？”陆朝萌被看烦了，说了他一句。

“哦。”闻言，梁山明只得低头吃饭。

陆朝萌下午要去另一家做家教，晚上还有一家。

一天跑三家，三家还不在一处，在路上就得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梁山明跟着陆朝萌跑了一回，对于陆朝萌挣钱的不容易终于有了切身体会。

“陆哥，”晚上坐地铁回家的时候，梁山明喊了陆朝萌一声。

“嗯？”陆朝萌靠在他肩头休息，梁山明整个人有些僵硬，没话找话，“你累了吗？”

“还好。”陆朝萌轻声应着。

“做家教，一节课多少钱啊？”

“70块钱一小时……”

梁山明粗算了下，“那今天，不是赚了420？”

“嗯……”陆朝萌应了声，应完又有气无力地道：“不是每天都这么多，一天跑三家算是极限了。趁着寒假可以多做，开学了，也没多少时间……”

梁山明见陆朝萌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虽然钱多，却也太累了，他有点心疼，又恨自己无能为力。若是自己也能做家教的话，必定可以分担不少他的压力……

“陆哥，”梁山明又喊了他一声。

“嗯？”陆朝萌闭着眼应着。

“我觉得，这个，也很简单，”梁山明试探着道：“辅导初中生而已，我也可以做……”

“不行。”陆朝萌一听就拒绝了，“你好好读书就行，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要是心疼我，就学点好吧。”

“……”

陆朝萌累得够呛，前一晚又没能休息好，整个人几乎是虚脱了。被梁山明从地铁拉出来，扶着到家楼下。到爬楼梯的时候，陆朝萌感觉自己都要升天了。他想今晚就睡大街，不想爬楼梯了。

梁山明干脆在他面前蹲下，“陆哥，上来我背你。”

“不行……”陆朝萌拒绝得有气无力，“让你背像什么话……”

“上来吧，扶着你也很累。”梁山明这样一说，陆朝萌只得认命地爬上他的背。

梁山明将人背了起来，颠了颠，不算太重。不过背着上楼梯，也有点吃力。陆朝萌的脸凑着梁山明的脖子，呼出的温热气息全都扑在梁山明脖子上。

梁山明觉得脖子很痒，很想叫陆朝萌不要对着他脖子喘气，但想到陆朝萌那么累了，又不忍心叫，只得自己咬牙忍了。没成想颠簸间陆朝萌的嘴唇一下碰过来，那柔软的触感让梁山明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下去。

这一踉跄间，把背上的陆朝萌吓清醒了，陆朝萌在背上赶紧叫着：“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没事陆哥，我……”

“我现在清醒了，能自己走。”陆朝萌很坚持。

梁山明只得放人下来，陆朝萌下来后见他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想他是累着了，不由心下愧疚，对他道：“我没事了，能自己走。”

“哦。”

梁山明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太敢看人。人是下来了，可脖子上残留的感觉还强烈存在着。击打着他的心。梁山明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一会儿冲上云霄，一会儿猛跌下来。

“陆哥，我扶着你。”梁山明伸手去要扶人。

陆朝萌推开了他，“不用扶，没几步路了。”

果然，抬头就到家门口了。

“陆哥，我去给你拿衣服洗澡。”回到家，梁山明变得殷勤很多。

“你知道我要穿什么衣服，我还是自己拿吧。”陆朝萌洗了手，自己回房拿衣服。

梁山明跟着他到房间，站在门口看着人。

陆朝萌走到衣柜拿睡衣睡裤，拿明天要穿的衣服，在房间走来走去。

梁山明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可爱，那么的有意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被陆朝萌碰过的地方，热辣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