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一座小客栈,伙计趴在那里正打着瞌睡。
背着一个长长剑匣的俊秀少年走进了客栈之中,他笑着环视了一圈,问道:“伙计,可还有空房?”
伙计听到声音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有,有。客官是要上房,还是普通的客房?”
“上房多少钱,普通的客房又是多少钱?”少年问道。
“上房三十个铜板一晚,普通的客房十五个铜板一晚。”伙计说道。
“普通的就行。”少年笑了笑,随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店里还有吃的吗?”
“不好意思啊客官,厨子早就下班了。我晚上倒还有两个馒头剩着,客官要是饿,不妨就着热茶吃了,我就收你两个铜板。”伙计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地说道。
“那就多谢了。”少年从怀里摸出一把铜板,伸手一甩,一共十二枚铜板就整整齐齐地排在了伙计的面前。
伙计使劲揉了揉眼睛,想是自己睡糊涂了,眼睛看花了。
“伙计,有点饿,馒头请快一点。”少年笑道。
“好的,好的。”伙计急忙跑了下去。
少年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叹道:“没想到我堂堂一个剑仙,无双城的城主,竟然都不能住上房,早知道出来的时候问师兄多要一点钱了。唉,可得省着花啊。”
这时候他对远在雪月城的林朝朝的思念更深了,唉,上次和姐姐一起来天启城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操心过这些。她身体不好,吃穿用度样样精细,连带着他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讲究了不少。
“师兄说姐姐是北离数一数二的富豪势力,”少年慢悠悠地数着钱袋子里不多的钱币,自言自语着,“要是知道我一个人第一次走江湖是这样的,估计该被数落了。”
他这样说着,神情却未有沮丧颓唐,反而带了一丝甜蜜的负担,微微下垂的眉梢间有着云朵一般的柔软,看起来倒有点像个温文的少年郎了。
其实,他但凡记性好点路上遇到望雪居名下产业的时候直接刷脸或者剑匣赊账,一路上断断不可能过的这样清贫。
只可惜他这个破烂记性,忘了林朝朝告诉过他这件事,也分不清哪些是林朝朝名下的产业。
不过他自己似乎对这苦行僧一般的路途乐得其所就是了。
男人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流浪情怀,按萧瑟当初在雪落山庄说的:路上的感觉。好似住着破败漏风的屋子,带着硬邦邦的干粮独身赶路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
无双正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回想着上一封林朝朝给他来的信上写了什么的时候,忽然有十几个人同时走进了客栈,他们大多是年轻男子,看上去似乎是江湖门派的年轻弟子。为首的男子走到了柜台前,轻轻地敲了一下:“掌柜的在吗?”
无双收回了思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伙计捧着两个馒头走了上来,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十几个客人,吓了一跳:“诸位可是……住店?”
“是。”男子点头,“一共要十三间房。”
伙计想了想,放下了馒头,打开了桌上的簿子,看了一会儿说:“客官,还剩十二间了。”
“十二间?”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伙计点头:“是的,本来刚好十三间,但是说来不巧,刚刚那边那位客官来了,已经订走了一间。”
男子转过头,看了无双一眼,随即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他的语气很是客气,提出用五两银子换无双的那一间房。
无双却眉头一挑,笑了笑,将银子推了回去:“这镇上只有这一间客栈,给了你,我住哪里去?更何况你们这么多人,就不能找两个人挤挤。”
男子并未有愠色,依然言语客客气气,想和无双换取那一间空房。
“这五两银子足够住这样的客栈三个月了,我觉得我们的要求不过分。”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不必遵循你的要求,我不愿意。”无双挥手道,“伙计,我的馒头呢。”
“来啦。”伙计拿起馒头,正准备走过来。
却忽然听到有剑出鞘的声音。
那一直站着的人中,有一人拔出了剑,直指那名伙计而去。
可剑却停在了那里。
因为另一柄剑挡住了他。
一柄很小很小,在这黑夜里几乎看不清晰的剑。
“飞剑术。”坐在无双面前的男子惊道。
少年勾了勾手指,飞剑落了回来。他笑道:“伙计,我救了你一命,是不是得多送我一个馒头。”
男子沉声道:“原来是个高手,那间房便让给阁下吧。”说完后他便站了起来。
“等一下。”无双忽然道。
“如何?”男子微微一笑。
“你们还要住在这里?”无双问道。
“我刚才说了,镇上只有这一家客栈,便只能挤挤了。”男子依然彬彬有礼。
“可你们刚才想杀这位伙计。”无双幽幽地说道。
男子伸出手,对着那拔剑的男子唤道:“过来。”
那人收了剑,走了几步站到了为首男子的面前,男子猛地一抬手,将他一巴掌打倒在地:“沉不住气的东西,今晚就在这里守夜,不许睡。”他随即重新走回柜台:“伙计,帮我们安排下。”
“再等一下。”无双又唤了一声。
为首的男子却没有再转头。
“我虽然记性不好,但我对武功看得很准,你刚刚那一掌,来历很奇怪啊。”无双笑着站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这武功看起来还颇有几分眼熟,好似他之前见过谁用差不多的。
“这对你很重要?”男子问道。
“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但我这也算第一次自己行走江湖,我想睡得踏实些。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无双敲了敲身边的剑匣,面上一派从容。
男子忽然自嘲般地笑了一下,随即猛地一转,手微微一弹,那藏在袖中的锁链飞射而出,绑在锁链的匕首闪着寒光,冲着无双袭去。
无双笑了笑,脚一踹,剑匣被猛地打开,手再一挥,六柄飞剑已然跃起。但那锁链匕首却被一把油纸伞给打了回去。
客栈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人,穿着一袭黑衣,手上带着一把油纸伞。
“家主!”那十三人同时跪倒在地。
这把伞可算的上眼熟了,毕竟几个月之前他就亲自领教过这把伞的威力。
无双方才的从容有一瞬间的龟裂,但很快就收敛起来。
“苏家主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他又坐回了凳子上,手一落,六柄飞剑落回了剑匣。
住个店也能遇上情敌,他这运气不去千金台赌几把都对不起自己。
执伞的男子,也就是苏暮雨,在看清无双时似乎也有几分惊讶,但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冲无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对着那十三人说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受到大家长传信,特赶来天启相助,怎么……家主你不知道这件事?”为首的男子诧异道。
“谢家和慕家呢?”苏暮雨问道。
“都接到了传信,每家都派出了十三人相助。但是分了三条路赶往天启。”男子答道。
“回去。”苏暮雨淡淡地说道。
“回去?往前不过两百里就是天启城了,现在回去?”男子不解道。
“大家长背叛了暗河,我和慕家家主原本打算回到暗河后,开修罗堂议事,以定苏昌河之罪,路上竟然遇到了你们。看来他是想比我们更快一步。”苏暮雨轻叹一声。
“谢家和慕家会有人在路上拦住他们,拿着这个东西,你知道该去哪,那里的人会给你们其他两家的消息。”
苏暮雨取出一块雕刻精致的木牌,这东西边缘处的棱角颜色微黯,像是有人抚摸过良久。
那男子接过木牌,却看见上面楷体雕刻成的“望雪”二字,神情微微讶然。
但他也不曾多话,只是应好。
“你们是暗河?”无双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暮雨,“不是冤家不聚头,说来我和姐姐还有点陈年旧怨没有找你们算呢。”
当年雷家堡英雄宴上的旧事还有上次暗河送假信把他引走刺杀林朝朝,说起来林朝朝当初伤的那样重也有苏昌河一份功劳。
他这样说,引来苏暮雨面前的十几个杀手侧目,手悄悄按在了剑柄之上。
苏暮雨转过身,黑沉沉的目光看不清情绪。他淡淡地说道:“许久未见,无双城主。”
说实在的,他对无双的感官不算差,无论是对一个优秀剑客的欣赏还是对林朝朝选择的尊重。他这个年岁自然不会对无双有什么争风吃醋的心,何况他也没有干涉林朝朝未来伴侣的立场。
她遇到了比他更好的人,值得高兴。
只是……
他想到林朝朝上次要他隐瞒的那件事,看着面前的无双,眸光微微闪动了一瞬。
“郡主和暗河已经暂时和解,以前的事之后我们自然会清算,给郡主一个诚意。”
言下之意就是林朝朝不介意以前的旧仇,有别的谋划,不要随意出手破坏了她的打算。
无双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男人接过的木牌上,他是知道这东西的,望雪居的令牌,可以调度她手下的势力,这会出现在苏暮雨手里已经证明了他刚才的话。
“你见过她了。”
看来姐姐前段时间在天启做了很多,无双心底慢慢地生出一些叹息来。
他是有些泄气的,想到了那段时间他没有立场陪着她经历那些艰苦,她要找谁自有她的打算。
反正,他和林朝朝走到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这一点信任都没有。
虽然也很不甘心就是了。
“见过,她过的不错。”苏暮雨轻轻点头,也懒得管小男孩变扭的心理,直接道,“我们有些事情要谈,不知城主大人可否回避?”
他虽然比无双大了十几岁,语气却不似上次望雪居中那般冷冽,反而十分恭敬。
“自然。”无双背起剑匣,深深地看了苏暮雨一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临走时对苏暮雨说道,“等苏家主谈完了,可否一叙?”
苏暮雨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无双从桌上拿起两个馒头,然后顺手把还傻呵呵站在那里的伙计也拽了出来。
“拿一壶热茶出来,不想死的话就和我一起来吹吹夜风。”
暗河和姐姐又会做什么交易呢?
为什么不愿意对他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无双这些日子细细回想前些日子林朝朝来无双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甜蜜自然是甜蜜的,但好像一直隔着什么,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像被烟雾重重笼罩着,似有似无,隐隐约约地能只看到一点模糊。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被隐瞒和排斥在爱人世界的感觉。
他该问问她,又觉得她的行事自有她的目的,若是什么都要辨清反倒惹她不快。
无双觉得自己对林朝朝实在无可奈何,他向来是个干脆的人,想什么就去做,做了就不会怕后悔,偏偏在林朝朝这里一次一次小心谨慎,不敢太前,不想落后。
“今夜的月很好啊。”无双坐在台阶上,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月色皎洁,流泻如水。悄悄地想着:姐姐说,共看明月皆如此,那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看着月亮想你呢?
伙计也抬起头,却没看见月亮,只看到一个穿着紫衫的美貌女子坐在对面的屋檐上。风吹起那女子的长衫,露出了衣衫下莹白如玉的肌肤,伙计眨了眨眼,忍不住想看仔细些。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就没了。”无双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还看!”伙计不满地说道。
无双咬了一口馒头,喝了一口热茶:“因为我看的是月亮,我的,月亮。”
可惜他的月亮不止照过他一个人,无双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偏偏他没那个立场去责怪,无论是月亮还是摘过月亮的人。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想叹气了。
“你就是无双城那个小城主?”慕雨墨用手托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那个正坐在台阶上咬馒头的少年。
“林家那个小姑娘的新欢?”说实话,仅管慕雨墨当初和林朝朝在雷家堡大战过一场,但她对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却胆大无比的小丫头还颇有一两分欣赏。尤其是……
慕雨墨看着下方的无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她和苏暮雨那点事,可太有趣了。
无双咬馒头的动作一顿,接着再一口狠狠地咬去一大半馒头,狠狠咀嚼着,好像这馒头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才不是新欢,是爱侣。”
他愤愤地强调着,清澈的双眼里有明晃晃对“新欢”这个词的不喜欢。
慕雨墨听了,眉梢一挑,万种风情尽在这眉眼一动之间。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孩子,可惜了。”可惜了她的老伙伴啊,没机会摘花了。
月色在天,紫衣女子坐在高高的屋檐上,眼底滑过一丝淡淡的忧愁。
“有酒吗?”无双突然问伙计。
伙计点头:“后院有的。”
无双放下三枚铜板:“拿一壶来。”
伙计接过铜板,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可是客官你这只够两碗的。”
“啧。”无双心想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你怎么都不给壶酒,真是狼心狗肺,可是伙计的眼神却诚恳地望着他,只等着无双再掏出一些铜板。
“拿去吧,要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慕雨墨手一甩,一枚碎银子落在了伙计的面前。
“好嘞。”伙计拿起碎银子就往后院跑去了。
慕雨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屋檐,缓缓地从屋檐上落了下来,坐到了无双前面的矮墙上。
“来吧,紫衣姐姐,我们喝一杯,顺便聊聊你眼睛里的那个人。”
无双手一伸,那正被伙计端在手上的酒壶一下子救被他吸了过来。
他手一甩,一只酒杯就落到了慕雨慕的手心。
“哦?”慕雨墨接过酒杯,里面的酒水没有洒出一点,挑了挑眉,“我眼睛里的那个人?”
“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样的人念念不忘呢?”无双自顾自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下,清透的目光盯着天空中温柔的月亮,微微放空,似乎想到了什么人。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诗?”慕雨墨问道,“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九江琵琶亭内,他以三道暗器,名扬天下。”
“唐门唐怜月。”无双恍然大悟。
“对,当年天下间谁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就算是如今退隐多年,再次重出江湖也依然是唐门之首。”慕雨墨说道。
无双又喝下了一碗酒,将那酒壶一把掷了过去:“我想听一听你们的相遇。”
“我们的相遇?”慕雨墨接过酒壶,也倒了一碗酒,慢慢地喝着“我们的相遇,是从我第一次杀他开始的。”
“第一次?”
“对,我一共杀过他三次。第一次,我和他……”
慕雨墨就这样坐在矮墙上和无双一碗酒一碗酒地喝着,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地讲着。没多久,一壶酒已经见了底,慕雨墨已经不再说了,只是望着天上的月光,淡淡地说道:“我有些想去见他了。”
“那就去呗,我的心上人对我说过,人生苦短,这一辈子的清醒日子本就不多,若是不能和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未免可悲了一些。”
无双在提及心上人时那双眸子变得灿若星辰,少年的情愫在这月光下熠熠生辉,胜过世间大多美好。
“你的心上人?”慕雨墨将那酒杯和酒壶一起甩到了台阶上,语气带着一丝好奇。
“听了我的故事,那你是不是该和我讲讲你的故事?我对你的心上人可太好奇了,刚刚那句倒不太像她会说的话。”
“她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没比我大几岁却像多活了很久一样,我有时候看不明白她。”
无双仰头望着天边那一轮绝美的月亮,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不明白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似乎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失去什么,得到什么,好像都没办法真正让她动心。对人也是,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淡淡的,似乎谁也不怎么在乎。但她很好,我很爱她。”
少年的嗓音清冽,在说起心上人时不可避免的有些忧愁,但更多的还是明晃晃的情意。似乎心上人让他苦恼的不美好也是一种美好。
“算了,总不能真和自己的爱人计较,我很喜欢她就可以了。”无双耸了耸肩,不甚在意。
慕雨墨却摇了摇头,她是女人,更懂一个女人对情感的要求是什么。林朝朝那样经历的人需要的是如夏日骄阳一般直接、热烈、毫无顾忌的感情,这种感情她的老伙伴这辈子都给不了。
“无双城主。”一个淡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无双扭过头,看见苏暮雨推开客栈的门走了出来。
“等这些事情了结了,就去见他吧。”苏暮雨的眼神落在了矮墙上的慕雨墨身上。
“我可以去吗?”慕雨墨从墙上飘了下来,喃喃道。
“不妨的。”苏暮雨忽然打开了伞,撑在了慕雨墨的头上,“下雨了。”
“你先和她谈?”无双也不急着和苏暮雨说话,先站了起来。
“不妨,城主不必退避。”苏暮雨淡淡地说道,“雨墨,你们慕家走的不是这条路,他们会被郡主的人引到罗项城,你需要把他们劝回暗河。”
“谢家呢?”慕雨墨问道。
“谢家出发要早几日,但已经被拦了下来,他们会和慕家的人在一起,但谢旧城不见了,我需要回去再寻一下他。”苏暮雨答道。
“你还要回天启城?”慕雨墨一惊。
“是。”苏暮雨点头。
“保重。”慕雨墨对苏暮雨说道,“不要死。”
“好。”苏暮雨说话永远简单明了。
慕雨墨足尖一点,冲着远处掠去。
直到慕雨墨远去,无双扭头问苏暮雨:“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苏家主刚刚说也要去天启城?”
“是。”苏暮雨点头。
“这倒是巧,我也是去天启城,我们不妨一起上路?正好我有一些问题想请苏家主解惑。”无双思考了一瞬间,邀请道。
“你邀请我?因为郡主与暗河合作?”
苏暮雨问道,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上次他们的见面可算不上和平,无双在他肩胛骨捅穿了几次,他也给无双留下了不小的伤。
还有他和小朝,那些旧事,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么?
“不只是因为姐姐,还有,我们都是剑客,期待与苏家主真正一战。”
无双确实不可能一点也不介意苏暮雨和林朝朝的旧情,但他了解林朝朝的性格,在她亲口告诉他这段旧爱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林朝朝不会对苏暮雨再有任何超越界限的情感。
她不会吃回头草的。无双很明白这一点,然而眼前人知道很多林朝朝没有告诉他的,他不想做个糊涂的爱人。所以他需要从苏暮雨这里知道点什么,比如,她的筋脉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林朝朝不告诉他,他不忍心强求她,总可以找别人询问真相。
何况……抛去一切,苏暮雨是一个很好的剑客,他见过他的剑。
“你的剑是剑,我的剑是凶器。”苏暮雨心头一动,回答道。剑客啊……记得小朝对他说过差不多的话。这两人倒心有灵犀了。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郡主的过去,”他看向无双,脸色一派淡然,“我说的你或许不会喜欢听。”
有哪个现任会喜欢听对象的前任讲他们的爱情史?
“我相信我的眼光,家主手中的是剑,一柄好剑。”无双缓缓道,“至于姐姐,从你这里听到总比她亲自讲给我听来得好。”
他了解他自己,林朝朝说不了几句他就得炸毛,万一没忍住破防了怎么办?
苏暮雨没说什么。只是想起林朝朝嘱咐他不要把她以寿命换取短暂功力的事告诉眼前这人,还有…与洛青阳的旧仇,想来小朝也没有告诉他。
是怕少年心性,一时意气和洛青阳硬碰硬出了事。
难怪当初要来找暗河出手。
过几了天,接到沿路弟子送来情报的林朝朝:“???”
前男友和现任结伴一起去天启,貌似还相谈甚欢?
她仔细盯着纸上的字好几遍,差点怀疑自己成了文盲。怎么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无双和苏暮雨的立场不一样啊,无双城也不和暗河有合作,这两人怎么就走到一条路上了?无双也不介意?
她不太明白,但这说到底是他们的私事,她没什么好干涉的,只是觉得有点新奇,还有点担心自己让苏暮雨保证的事情会不会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