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被甩了,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来你这里借住一下。”
照岛游儿提着他的大包小包出现在我公寓门口时我毫不犹豫地把门板甩到了他脸上。
——“没地方住就滚回你店里的宿舍啊!傻逼!”
02
最后还是让他住进来了。
毕竟每次都是这样。
03
我和这个人的相识大概要追溯到呱呱坠地的时候。我父亲和照岛伯父是同公司的好友,婚后买房也买在对门,这直接导致我一出生就有个幼驯染。
我和照岛游儿从幼稚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读书;后来我考去了东京的大学,照岛游儿没有继续升学,直接留在了宫城,我们的联系断了三四年;再后来我不想在东京当卷王就回了宫城,母亲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照岛游儿,最先发LINE的是他,那天我刚搬进这个单身公寓,出于礼貌请他来吃了顿饭,结果就被他记住了地址。
自那以后,只要他被甩了,就一定要来我这边打地铺。
有一次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回你店里安排的宿舍住非要来我这里挤,他说宿舍里全是臭男人谁爱住谁住。
我当时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穿着室内拖鞋在他脸上踩了一脚。
照岛游儿一副男主人相从我的冰箱里摸出罐装啤酒时我正在敲手提电脑,我的策划案被领导否了三次,然后那个中年秃顶男对我说,我还是觉得第一版最好。
于是我只能苦哈哈地把东西改回去。
我的幼驯染安静地坐在我身后的沙发上看着我改策划案,合上电脑的那一刻,我听见他发出了灵魂质问。
“樱,你上班上得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辞了去找新的工作?”
我冷笑:“你跟女的交往一定会被甩,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去做基佬?”
我扬起头跟照岛游儿对视,他面无表情,我也面无表情,我们同时移开目光,不约而同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嫌弃的“啧”音来。
身后的青年就像是一块存在感爆棚的顽石,始终提醒着我他就在那里。我觉得烦,干脆又打开手提电脑,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点击播放,然后对照岛游儿抬起手。
对方十分配合地将他喝了一半的啤酒放在我手里,起身去拿新的。
一分钟后,他又走了回来。
“这次是因为什么?”我问。
“她说我对别的女人笑。”
“……哈?”
我惊得啤酒罐都差点没有拿稳。虽然知道这货的女人缘一直都不怎么样,但如此清奇的分手理由我确实是头一回见。
“是吧,莫名其妙。”照岛游儿说,“那是我的工作,我又不能对客人板着脸。”
我觉得可以。
我想。
反正你那张脸,就是板着也不会有顾客对你生气。
04
我租住的单身公寓是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极简穷鬼版,换句话说,我只有一张床。
因为照岛游儿每次被女人甩了都会来我这里借住到找到新的女朋友,我的柜子里长期放着一套打地铺用的寝具。
他躺在地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从我的存货里薅出来的零食,我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用脚踢了踢他的大腿。
“该你洗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是自然风干派,能不用电吹风绝对不会主动吹头发,这会儿那头带着天然卷的卷毛湿哒哒地黏在脖子上,有一部分水渍顺着领口的缝隙滑进胸前,让我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照岛游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你头发没干。”
“我懒得吹。”
可能是职业习惯,他似乎十分见不得我如此糟蹋自己的这头乱毛。青年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把我按在他的地铺上,又从电视柜里摸出电吹风,用那工作时一定会发出讨人厌的噪音的小家电摧残我可怜的脑袋。
我给电吹风运作的噪音吓得一个激灵。
“你是猫吗?”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把吹风机调到最低档位,用梳子反复挑起我的头发又理顺了放下去,“下次买个宠物烘干机,把你的脑袋塞进去。”
我居然有点心动。
毕竟我真的很讨厌会发出一切噪音的家用电器,手提电脑风扇噪音大了就换,夏天会用空调也单纯是因为电扇的噪音更大。
“我头发还挺长的,塞进去有用吗?”
“会窒息的啦!白痴!”
05
我毫无女人缘的幼驯染把我的头发吹干后又从他的行李箱里取出一堆奇怪的瓶瓶罐罐在我头发上抹了半天。我认不得他的存货,对年轻女社畜而言,日常需要使用的除了洗发水也就只有护发素,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太浪费时间了。
照岛游儿用梳子把我的头发凹出了个造型,他终于满意了,叉着腰收好他那堆乱七八糟的工具,从行李箱里扯出裤子走进浴室。
我觉得他应该是把我当成了练手的头模,很小的时候他就夸过我头□□亮,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自己这位幼驯染的xp系统有点歪。
再后来他进了排球部,当时的经理学姐是个美女,于是他又开始夸学姐的头发好看。
……就挺离谱的。
我摸着照岛游儿没吃完的零食盘腿坐在他的地铺上看他没看完的电视节目。这个综艺非常无聊,除了会请一些漂亮女明星过来搞一堆擦边球一样的挑战几乎没有其他看点,主持人说话也怪腔怪调的。我坚持认为这种低俗电视节目还能活下来纯粹是因为大和民族男多女少,单身狗太多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
我下意识扭头,照岛游儿脖子上挂着他自己带过来的毛巾,赤着上身从里面走出来。已经接近睡觉的点了,我倒霉的幼驯染打了个哈欠,然后我发现他的舌钉好像换了个样式。
之前好像是他前女友替他挑的那个,蓝色的说什么美人鱼款……?
他现在这个倒是很朴素,跟他高中时用的那个一样。不过其实我对他高中时期舌钉用什么款式也记不太清了,毕竟我又不是没事盯着别人的舌头研究的变态。
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他用的舌钉是我挑的。照岛游儿觉得哪个都好看,拿不定主意,就拖着我去店里让我给他挑一个,我嫌他烦人,就顺手挑了最朴素的款式。
没想到他真能戴着一直到高中毕业。我还以为他那种性格,没过几天就得换个花哨的款式招摇过市呢。
紧接着,我注意到了某个盲点。
——“就算是在我家,也给我把上衣穿上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