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二十年。
徐薇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尤其是,当林峰那一道响亮的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她的心中,除了满腹耻辱,更多的是仇视。
常言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一巴掌,固然是林峰赏给他的。
但,如若宁轩辕这个人不出现,她岂会和林峰发生这么大的分歧,以致于后者都出手掌掴自己了。
归根结底。
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因宁轩辕而起。
“宁轩辕,我记住你了。”
一整个下午,徐薇都在沉默无言中渡过。
下班后。
她拒绝了所有同事,名义上是一起聚餐吃饭,暗地里是为了带她散散心的好意邀请。
独自返家。
本想着回去闷头大睡一场,将今天的这些不开心,全部忘掉。
岂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她瞅了眼来电提醒,是自己的表姐。
彼此寒暄两句,无奈的徐薇,只得再次出门,前去赴约。
一间咖啡厅。
靠窗雅座,某位年轻女子,正单手杵着香腮,怔怔出神得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纵然一动不动。
可,曼妙的身材。
以及那种无法用具体词语描绘的绝艳气质。
让不少路过的年轻男子,翘首回望。
她有一头披肩长发,此刻,微微倾斜,散落侧身,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宛若一副静止的美女图。
咖啡余香,徐徐散开。
约莫等了一刻钟。
徐薇出现在眼前,她穿着一套便装,青春时尚,活泼无限,傲人的上峰,则成为咖啡厅,唯一一道诱人的风景线。
“冰清姐,路上堵车,耽误不少时间,你别介意啊。”
徐冰清转过身来,默默摇头,“怎么会。”
“今天咋就突然约我出来喝咖啡了?”徐薇坐在徐冰清对面,匆匆打量了一眼,她总感觉徐冰清有心事。
徐冰清惜字如金,“想透透气。”
徐薇撇嘴。
她这个表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
莫说是陌生人,便是与她这种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寻常交流,都是能少说两个字,是两个字。
徐薇搅动着咖啡。
虽然气氛有点沉默,可,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
一起坐坐,看看风景,喝喝咖啡挺好的。
“小薇,你说,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停下脚步,多看你几眼,不求多的,哪怕一眼也足够了?”
破天荒,头一遭。
向来沉默寡言的徐冰清,竟然说了一长串话。
话题,竟然还牵扯到男人。
这……
徐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冰清姐,你是不是恋爱了吧?”
“我,我没有。”徐冰清脸色涨红,急忙垂下脑袋。
徐薇喝着咖啡,眼神古怪,“那怎么好好提到了男人这个话题?印象中,你最讨厌男人了。”
是恋爱吗?
她只想,那个男人能够多看自己一眼。
如若可能,希望他纳自己为徒。
但,在紫荆花大学,一连等了小半个月,他再也没出现过。
每天起床,她既彷徨,又期待。
彷徨在于重蹈覆辙的失落。
期待则是骐骥,某一天苦苦等待,终于见着了他。
“姐,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啊?让你都快相思成疾了。”徐薇凑近脑袋,满腹好奇。
徐冰清略显窘迫。
像是迷失回家路的无助小孩。
她突然觉得,今天找徐薇出来,抒发小小心思,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我回去了。”
徐冰清拿起包包,逃也似的,离开咖啡厅。
徐薇原地错愕,莫名其妙。
……
两天后的今天。
将是曹诺,这辈子,最值得铭记终生的大喜日子。
可,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期待。
如果不是今天要购置结婚钻戒,她宁愿缩在家里,也不愿意出门,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奢饰品对于女人,果然有着天然的降服能力。
前一秒还满腹忧郁的曹诺,在进入灯壁辉煌的商厦之后,目光陡然大亮,整个人,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左看右看,喜不自胜。
最终,她瞄准了一款铂金钻戒,小巧,可爱,一眼就相中了。
“吴岳,这个?”
曹诺拉住走在前面的吴岳,语气颇为激动道。
吴岳瞅了眼价格,三万多,一枚结婚钻戒,卖这么贵,性价比太低。
“怎么不继续逛了?”
最前方,还跟着吴岳的母亲,以及小姨。
名为吴珊的小姨,回头打量了眼曹诺,又看看吴岳,大致猜出什么。
她慢悠悠挪动着腰肢,挑起眉毛观望两遍,连忙出声道,“哎呀,这款不好看又死贵,再逛,再逛逛。”
吴岳顺坡下驴,“你看,小姨都说不好看啦,走吧。”
曹诺突然有点失落。
毕竟,她真的喜欢这款,婚姻只有一次,她希望自己能有选择权。
再者。
前不久,她将自己攒了四五年的积蓄全部给了吴岳,大概十万出头。
本意是觉得,既然要结婚了,一切财产,都该不分彼此了。
但,他连为自己买款合心意的钻戒,都犹犹豫豫。
求人不如求己。
“我的积蓄……”曹诺刚开口,吴岳忽然抓住她的手,笑容爽朗道,“货比三家不吃亏,再走走嘛。”
其实,就是觉得她不配。
“对了,小诺,这次喜宴,你曹家那边有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啊?”
“我跟你说,这次咱吴家,可是极其看重小岳的婚礼,家里几个叔叔辈的亲戚,都从大老远的外地赶回了。”
吴珊岔开话题,笑眯眯询问曹诺。
曹诺还在念念不忘那款钻戒,暂未吱声。
“也是,农村出身的家庭,哪有什么达官显贵级别的亲戚,我家吴岳能看上你,是你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你可要珍惜喏。”
顾左右而言其他。
吴珊咧咧嘴,话里藏话道,“别动不动耍小脾气,家里成分就在那里,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富家小姐。”
吴岳挺直腰杆,静听吴珊教育,并连连点头附和。
曹诺回过神来,心情落寞。
她是农村人不假,可父亲母亲,素来淳朴,待人以善,为什么要被你这个妇人一起瞧不上?
“穷人家的孩子,要懂自尊,三五万的钻戒,是你这种人有资格戴的吗?”
这句话,就有点言重了。
曹诺紧咬下唇,无助又委屈。
“这次喜宴,我吴家大费周章,各种富人亲戚站台撑面子,而你曹家,一堆泥腿子,半天忙帮不上就算了,说不定还拉面子。”
“试问,你咋来的底气,要这么贵的钻戒?”
吴岳瞧着曹诺脸色不对劲,终于吱声了,“小姨,诺知道错了,别说了。”
“知错就好,行啦,继续逛。”
长辈见晚辈,不来个下马威。
往后结婚了,指不定真当自己是个公主了。
“我,我的哥,哥哥很厉害的。”
有些话,曹诺终归放在心里,难以启齿。
小时候。
每次挨欺负了,总是他挺身而出,然后故作轻松得擦擦嘴角的淤青,拍着自己的脑袋,笑道,‘丫头,回家。’
可,长大后。
彼此关系,越发疏离。
她再也得不到,那个大男孩的温柔对待了。
如果他在身边。
谁还敢明里暗里欺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