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的任务进度让卢卡十分满意,还不到四点,几乎所有人就已经死绝了。
实际上,在这种时期,相信政府的人都闭门不出,除了胆大不怕死的人都往最高法院那边凑外,就算是再不安分的人,也都在家里等着结果。
屠杀他们不需要任何理由,只需要手写易感染者鉴定报告,就可以直接处理掉。
所有思想产生偏移的人都不能放过,必须让象征界的巨船屹立不倒,存活人数只要不跌破极值,那都是可行的。
卢卡的确是在保护人类,但保护的并不是血肉构造的一般意义的个体,在那种概念中,保护的是,真正的人类。
肖恩双眼呆滞,只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作为抗衡深渊抵达王牌探员水准的他,很快就平复了心绪。
他要去处理自己名单上的最后一人,但反常的是,并不是赤贫社区,而是城郊边缘绿化极好的高端社区内,一栋复古美丽的三层洋馆。
不知道为什么。
肖恩在来这里的路上,听到的枪声更多了,明明清除已经要结束了才对。
此时他的终端又来了电话。
是卢卡打来的。
肖恩犹豫了一会儿,接起电话,不等他开口。
那鬼魅阴邪的声线传来。
或许是肖恩的错觉,隐隐感到那双竹节虫般颀长的怪异手指又搭在了肩上。
“抱歉,又要让你去完成一个小小的任务。”
“不会费你太多力气,只是文书工作,我太忙了,你去安排。”
卢卡尽量让话语精简,他负责着法院内外大大小小所有事情。
“什么任务?”
肖恩询问着。
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肖恩却感到两侧肩膀在被巨力挤压。
“sct必定有所行动。”
“你应该知道麦康纳,他和哈里斯有着奇妙的默契。”
“但如今不重要了。”
被逮捕的坦克和火箭二人坦白了所有事情。
“我要你吩咐下去。”
“把所有游荡在大街上的人,驱离回他们的住所。”
“老老实实收看明天的节目就对了。”
“为保证效率,只要有一丁点反抗,即刻处决。”
恋人暗示是一种相当玄妙的暗示,拥有的人少之又少,仅次于愚者和世界,麦康纳能够给不计量的人同时埋下心理暗示的种子,并操控他们。
卢卡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最高法院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用管,世界性事件如果门庭罗雀也太可笑了,向这边涌来的人流只需要高规格检查就行,因为有着他本人的戒备完全不用担心。
如果是其他区域,即刻杀死。
指不准这些被埋下种子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自杀式袭击,或是恐怖游行,尽管他们造不成任何实际伤害,但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公开审理的权威。
肖恩心脏都慢了一拍。
“你说什么?”
何等荒谬的决定,这样的决定,竟然出自对策局的人。
而卢卡没有时间跟肖恩废话。
“麦康纳在密谋着邪恶计划。”
“五分钟内。”
“安排下去。”
“这也是为了你的女儿……考虑。”
说罢。
卢卡直接挂断了电话。
留下恍然无措的肖恩,他明白,自从替哈里斯杀人的第一刻起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但万万没想到被推下的竟是这般的深渊,仅仅只是这一天,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的血。
“五分钟么。”
肖恩失魂落魄的朝着洋馆走去,骤然间有些如释重负,以指数达到2以上的心智,很快就平息下来,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
尽管很绝对,是一种对象征界中不洁净病灶的完全剔除,终归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洋馆的大门并没有关闭,肖恩走进室内,偌大的房屋,一楼竟空无一人,所有家具上都盖着薄薄一层灰,地上有些吃剩下的罐头。
此时,楼上传来了无比悦耳的钢琴声响。
他记得自己曾经在高档餐厅内吃饭的时候听过,还特意去问了曲目,名字是叫a小调圆舞曲。
但这个人的水平,远超那餐厅中的乐者,尽管肖恩并不是很懂古典乐,但能听得出来每个音符的节奏,没有半点提前或是延误,是顶级的水准。
肖恩有些听入了神,顺着曲子走上半螺旋式的阶梯,扶着栏杆到了三楼,钢琴声愈发清晰,当他走到音乐室时。
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惊骇。
那的确称得上是一头怪物。
头发稀疏,只有着零散的十多缕怪异的散下,丑陋至极,整张脸重度烧伤,没有眉毛,眼睑都被焚毁,怪异的耷拉着,皮肉全是火焰灼烧后的愈合斑纹。
但那的确是人类,并不是感染者,但他指头所抚过的琴键,却像是施了魔法一般,无比动听与沉浸。
肖恩并没有打扰他,直到整首曲子结束,那钢琴家手指发抖的按下最后一个重音后,才侧过头来,怪物般的眼睛凝视着肖恩。
“我早就发现你了,一分贝的动静,我也能感知得到。”
“是要进行什么心理测试么。”
钢琴家如是问着,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平静问着。
“不。”
“我是来杀你的。”
“你不仅发表了危害社会安全的言论,甚至……变卖所有家产去支持反社会活动。”
肖恩从枪套中取出手枪,平静说着。
“是么。”
钢琴家无动于衷,早料到这种结果。
“那动手吧。”
他坐在方凳上,转过身来,面无表情。
“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的阶级,你的财产,你和那些被鼓动的底层人士,不是一类的。”
肖恩把枪口对准了钢琴家。
“如你所见,我是一头怪物。”
“失去了表演的能力,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仪态,气质,都是身为乐者,必备的素质。”
钢琴家平澹说着。
“这样么。”
“死亡的确是你应得的。”
“放弃希望,投身黑暗,只不过是弱者之举。”
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一样,肖恩毫不犹豫按照卢卡的指示,将命令依次传达给了第四科以及军队。
钢琴家听完了所有的通话内容,没有表现出一点意外,这是合乎逻辑的事。
“那么,上路吧。”
肖恩叩开了保险,声音清脆。
“有一点你错了。”
“没有弱者这种说法。”
“在我看来,所有社会学家的理论都太过冗杂,全是废话。”
“其实很简单。”
“整个世界是一个高端人士的大型俱乐部。”
“区别只在于你是不是成员。”
“我被踢出来了。”
“仅此而已。”
“明天是……那个男人的公开审理对吧。”
“所以绝不能有差错。”
“真是可惜,我已经看不到结果了。”
钢琴家如是说着,接受了自己死亡的命运。
……
……
……
对策局据点。
胧冷笑着。
“你要是认为你能在法庭上,发表什么演讲。”
“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是一场……处刑。”
随着胧一个响指。
两个探员进入了拘禁室内,给狄狛脸上戴上了一个骇人的精密钢铁装置,像是防止恶犬咬人的狗嘴套般。
使他无法说话。
“祝你好运,db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