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昏睡，也许也不是那么准确。
更类似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游离状态。
余玥感觉意识好像逐渐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她能看到柏宸和车玄正站在自己身边，嘴巴似是张合，但是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有些坏心眼地戳了一下柏宸的脑袋，却发现对方根本毫无反应。
这时，车玄缥缈的声音悠悠传来，“易无形埒，易变而为一，一变而……”
随着这催眠般的声音，余玥感觉四周的海水涌上来，将她如同浪潮上的泡沫一般拥起，逐渐上升。
随着她的上升，车玄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逐渐被另一个声音代替。
虽然听起来只是无意义的轻哼，但是余玥却莫名感觉到，那是另一条人鱼，在用古老的语言讲述着人鱼的传承。
在这轻哼中，她变成了一条小鱼，随群逐波，游历大洋；又变成一簇珊瑚礁，平静的观望潮起潮落，斗转星移；又变成鲸群中的一员，随着伙伴们嬉戏玩耍。
余玥感觉自己不断体会着各种海洋生物的一生，隐隐约约之间，她对海洋有了更深的领悟。
那是孕育她的地方，也是她的领土。
意识到这点后，余玥像是顿悟一般，清醒过来。
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原本清澈的海水变得有些深沉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只看到车玄正站在一旁注视着她的动静。
虽然这个房间看起来只有她和车玄俩个人，但是在意识中，余玥却像是与这一角海域产生了联系。
她能够感觉到许许多多的小生物正潜伏在看不见的地方，窃窃私语。
“车玄大人与人类！”
“人类！人类！好奇怪！”
“奇怪！人类！有鱼的味道！”
“害怕！人类！喜欢！鱼！”
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地涌入自己的脑中，余玥忍不住敲了敲脑袋，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了？”车玄看见她的脸色不对劲，走了过来。
余玥不好意思道，“周围传来好多说话声，一醒来就听到了，有些不习惯。”
车玄不由得有些诧异，这个房间虽然看起来是海底世界的一角，实际大部分物品都是投影来的。
余玥不过是刚觉醒人鱼血脉，竟然看破他的投影并且能够链接到那个海域的生物，这让他起了几分兴趣。
人类传说中的人鱼，或者说是鲛人，大多印象是能够泣泪成珠或者是能够织出水火不侵的鲛纱。
但是实际上作为能够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留下姓名并且还有能力和别的种族交易的人鱼，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而余玥作为一个上数十八代都是纯正人族的人类，能够觉醒这样强势的非人类血脉，一般都是接触了什么相关传承。
但是在末法时代的现在，就算是传承，也大打了折扣。
稀薄的血脉加上稀少的灵力，能够成功觉醒成非人类形态已经是可以被称为是奇迹的存在了，更别说这么快就觉醒出血脉能力了。
车玄虽然不善于幻象之术，但是作为一个修炼有成的大妖，还是在非人类管理部挂上了号的，自然术法也不是简单就被人看破的。
不过车玄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探究过多。
这些事情其实都可以算的是秘密传承，若不是现存没有人鱼，也不会找上他。
不过车玄也是很乐意见到水族中出现一个天赋绝佳的苗子，思考了一下，他拿出一个拳头大的珍珠摆在目瞪口呆的余玥面前。
“此物是我在深海中获得，由一巨蚌孕育而成，吐纳多年，有聚集灵气的作用，适合你这种刚踏入修炼之途的水族吸纳灵气。”
余玥看着眼前这位一脸送你个小玩意的表情的大兄弟，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然通过门口柏宸的吐槽，她猜测两人应该是朋友关系，会给自己一些照顾，但是没想到人家财大气粗的掏出个拳头大的珍珠送人啊。
先不说那能够吸纳灵气听起来就很厉害的能力，光是个头这么大这么完美的珍珠，就是有价无市的了。
正想着怎么推拒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却从一旁伸了出来，“这么客气啊，那我就替她笑纳了。”
原来是神出鬼没的柏宸冒了出来。
说也奇怪，刚才她明明感觉这个房间就她和车玄俩个人，其余都是些躲躲藏藏的小生物，完全没感觉到柏宸的存在，这会他就跟突然冒出来一样。
还没等她开口，下一秒，接过珍珠的柏宸顺手就将它抛给了余玥。
见状她赶忙接住，生怕东西掉在了地上，到时候不知道滚到哪里去。
看着余玥一脸无措的样子，车玄笑道，“你就收下吧，这珍珠虽然看起来个头大，实际吐纳的灵气有限，对我没有什么用处。”
既然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余玥也不好再推迟，只是心中默默记下了对方的好意。
“检查结果怎么样？”柏宸看着余玥将东西收好，转头问车玄道。
“还算不错，虽然有些灵力透支，不过这已经算是很好的情况了。甚至她还觉醒了一定的天赋能力，具体的还是要等她修炼后才能看出来。”车玄详细解释道。
“这段时间最好拿着珍珠学会吐纳修炼，尽量少变成人鱼形态，现在的你还承受不住随意的变化消耗的灵力透支。”
余玥听了连连点头，恨不得拿个小本子把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天赋能力？她？”柏宸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转头打量了余玥几眼。
看着对方这挑衅的样子，余玥虽然来火，但是顾及着还有人在边上，只是暗暗伸手掐了柏宸手臂一把。
车玄假装没看到俩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耐心地解释道，“是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她能够连接我的域，还能够和水族沟通。可能是领域方面的天赋，具体的还需要看她当初接触的传承。”
虽然俩个人在讨论着自己的事，但是余玥完全听不懂在说些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站着听着。
耳边那些窃窃私语也在柏宸出现后就消失了，她只能百无聊赖的数着地上的珍珠宝石。
“行，我大概清楚了，这次就多谢你了。”柏宸伸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车玄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办事而已，给你个建议，与其将人收在手下，不如将其放在明面上。我们现在所依附的都是人族的气运，虽然是双刃剑，但是也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柏宸听了只是耸了耸肩，叫醒了在一旁发呆发的迷迷糊糊的余玥，“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看着柏宸已经大步离开，余玥匆匆忙忙地向车玄道了别，就赶紧小跑着追上了对方。
原本以为柏宸会跟自己说明一下刚才的情况，结果对方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两人无言地走进了电梯里，余玥终于忍不住，轻轻戳了一下柏宸，“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啊？车玄说我有天赋技能又是什么？吐纳灵气又怎么吐纳？”
听着余玥连珠发泡般的问题，柏宸抬起手狠狠地揉了下她的头发，“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
余玥哦了一声，想到了自己现在还在那所谓的大蛇肚子里，立刻乖乖地安静下来。
等到俩人回了家，柏宸这才开口让她拿出车玄送的珍珠来。
余玥打量了下光滑的桌面，想了想，掏出个喝水的马克杯，然后小心翼翼将珍珠放在上面，别说，这大小刚好。
柏宸看着余玥捣鼓了半天，不知道该为她的奇思妙想鼓掌，还是吐槽这离奇的搭配。
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而是嘱咐道，“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方式，我本来以为你半路出家，还是要靠人族的修炼功法。但车玄说你觉醒了血脉能力，那么你也应该觉醒了修炼方法。”
余玥听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扣扣手指，“可我刚才只是感觉自己变成了其他的生物，然后在海里面游来游去啊？”
想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过我还听到了人鱼的歌声，这算吗？”
余玥想要开口模仿着哼唱几句，但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那种声音。
见状，柏宸也不奇怪，“你听到的应该就是血脉传承的口诀，不过是由灵力发出来的。你现在还没有修炼，掌握不了灵力，发不出来也很正常。”
余玥有些似懂非懂，又听柏宸继续说道，“现在我教你如何入门，你将手放在珍珠上，然后心中默默回想当初听到的歌声。这百年蚌珠能助你事半功倍，虽然你之前毕竟从来没接触过，不过多试几次也应该能行。”
这么一说，余玥心中紧张消去了大半，原本她还有点担心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但是既然柏宸都说了，她也就放宽了心。
……
…………
救命！这个多试几次也太多了吧！
虽然知道自己半路出家可能学的有些慢，但是从第一次尝试开始，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了。
中途柏宸看则余玥的表情管理逐渐失控，怕被怒火殃及，找了个借口偷偷溜了。
余玥在人走了之后，更是放飞自我，变换着各种姿势都试过了，什么躺着，蹲着，盘腿坐着。
拳头大的珍珠都给她盘出花来了，愣是没感觉到柏宸跟她讲的那种冥冥之间与外界沟通的感觉。
她也试图回想当时在车玄那里，与小生物沟通时的感觉，但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余玥的怒火也不断上涨，无人发现她的眼底涌出一股深蓝色。
在房间里绕了几圈，余玥终于放弃抵抗，决定出门找柏宸支招。
正当她伸手拿向珍珠准备带出去时，却只见那拳头大的珍珠刚被她手指碰到，就倏的一下化作了一股烟气，吸入了掌心。
？？？
余玥被这变故吓得忍不住叫出声，接着，下一秒，一股热流涌遍了全身，她控制不住的变成了人鱼形态，然后因为控制不住，倒在了地上。
同时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契约达成。”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车玄念的咒语摘自《冲虚经》，是道家的一部著作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