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银河矿是阿埃诺斯的骨骸矿化所形成,本质其实是以太,但是几乎凝结了阿埃诺斯曾经的身体的一大半力量。
阿埃诺斯将银河矿的力量在他们面前展现,但没有多少给他们震撼的时间,一旦他们见到阿埃诺斯,生命就在倒计时,他们必须立即动工。
这就是联盟历史上的一大迷题——没人知道黄道战舰中究竟隐匿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高超技术,因为参与研发的所有人都没能理智正常地活下来。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由于几乎不会有技术上的障碍,黄道战舰的研发十分顺利,但与此同时闻瀚等人的身体状况也日渐糟糕,其中闻瀚由于与阿埃诺斯接触最多,受到污染的程度更深。
“……路长官。”闻瀚揉了揉肿胀的眼皮,“能请你喝一杯吗?”
阿埃诺斯放下手里厚厚一大叠草图,看了他一眼,“可以。”
可能酒量也是由基因决定的,闻瀚搬出了半箱酒精含量不高的啤酒,和阿埃诺斯在研究所天台吹风喝酒,没一会儿就上脸了。
闻瀚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初步异变,他的皮肤变得粗糙,血管的痕迹明显突起,眼睛浮肿得不成样子,已经和几个月前判若两人了。
天台地势高,可以从此望见夜幕下的城市,在这个大气污染遮蔽了星河的时代,城市的灯火是倒映的天空。
在闻九逵位于主星的那间老屋子里,每天晚上都能看见灯火阑珊的城区,阿埃诺斯对这种万家灯火的情形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这时候总是格外寂静,能让人也跟着沉静下来。
“真好啊。”
闻瀚又喝了口,打了个酒嗝,“认识你这个朋友真是幸运啊。我这辈子竟然有机会参与到这样伟大的事业中。”
“朋友?”
“诶?”闻瀚愣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阿埃诺斯用易拉罐碰了碰天台的栏杆,“就算是了。”
闻瀚笑了两声,和阿埃诺斯碰杯,“当然是嘛。”
他忽然哼起歌来,是阿埃诺斯没听过的调子,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不知道我家那小子见到我的时候还能不能认出来,”他摸摸自己的脸,那里是变异胀大的血管,“都丑得不成样子了吧。”
“不过认不得也好,干脆别记得我,也省得难过。”
“来根烟?”阿埃诺斯把烟盒递给他。
“啊不不。”闻瀚连忙摆手,“我不抽烟的。”
无所谓,阿埃诺斯会给自己点上,“你没和家里人告别?”
“啊……我父母都走了,没有兄弟姐妹,孩子和他妈过。”闻瀚挠挠头,“研究所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她受不了,早好些年就离婚了。”
一个金玉其外的孤家寡人。
不过闻瀚看上去不是很在意这些,他从没消沉,恐怕确实是全心全意扑在他的研究上了。
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路长官呢?有这样非凡的本事,路长官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时候他竟然才想起来问。阿埃诺斯抖抖烟灰,吐出的一抹白烟也被高处的寒风迅速卷走,“我和你并不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你没必要多问。”
“啊!”闻瀚惊喜道,“路长官是从未来来的人吗?”
见阿埃诺斯没有回应,他笑嘻嘻地喝了口酒,“一想到人类的历史还在延续,我就很开心啊。不知道未来的世界有没有实现生活保障制度普及化呢?未来一定比现在好几百倍吧?”
“并没有。”阿埃诺斯道,“只要人类存在,斗争和分化就不会停止。”
“这样啊……”闻瀚略微失落,“我还以为人类社会可以走向完全没有利益之争的时候呢。或许比路长官的时代还要远吧。”
阿埃诺斯仰着头,让白烟从唇角划过。
“我也仍然期待着那天。”
.
这段时间人们忙着迎接丰收和准备祭祀,没人顾得上神庙里的大祭司,闻九逵偷跑去山间和阿埃诺斯“私会”也无人在意。
也不知道深海下的阿埃诺斯能有什么娱乐生活——恐怕也是没有的,否则怎么会闻九逵每次找他都能很快回应。
“伟大的阿埃诺斯大人——”他慢悠悠地走在林间,用一根木棍拨开挡道的枝叶,享受着林下荫凉,“耶尼塞下个月会举办一场祭祀,您能别到场吗?”
“我不在祭祀中现身。”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闻九逵笑道:“好。”
他穿梭在林中,偶尔在树上留下标记以免自己找不到来路。远远能望见林叶间有一头路,不过似乎发觉了他这边的动静,受惊跳开了。
不远处有一片湖,碧透如一块翡翠,在神话里,这样的湖边都该有唱着歌的水中宁芙。闻九逵想着走了这么远,也该去用凉水洗一把脸。
他踩塌一片嫩草,单膝跪在湖水边,掬起一捧水泼向自己。
手腕被拽住。
惊慌之下闻九逵险些跌进水中,通常在湖水中遇到人就是一段倒霉爱情故事是开始了,譬如那位看到阿尔忒弥斯女神身体而被变成鹿的倒霉猎户。但闻九逵认出了水中惹眼的发色,本该待在海中的阿埃诺斯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尴尬道:“您怎么在这?”
阿埃诺斯从水面探头出来,扬起了修长的颈脖,被打湿的细软发丝贴在颈间,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致命的美艳水鬼。
没人会在洗澡的时候还穿着那身亚麻,阿埃诺斯□□的上身毫无预兆地闯进闻九逵眼中。用路隐的躯体时好歹还有早些年军旅生涯留下的锻炼痕迹,这个时候的阿埃诺斯单薄过头,甚至能隔着皮肉看见肋骨的轮廓,但无论如何这对闻九逵来说都太越界了。
他连忙低下头,“您住在这附近吗?”
“不。”听动静是阿埃诺斯上了岸,闻九逵甚至能看见他残余水滴的□□双足,他不紧不慢地穿好衣物,挂上那身金银珠宝,“路过。”
闻九逵干笑,“我也路过。”
他与阿埃诺斯对视了一眼,对方没有理会他,披上克拉米斯扬长而去。
幸好阿埃诺斯没有计较……从路隐的性格就可见一斑了,这家伙对待熟人和生人显然标准差很多。确定关系后的闻九逵怎么骚扰他都没有太大反应,但现在闻九逵于阿埃诺斯而已只是一颗互惠互利的棋子,偶尔能说上两句,也没有更多交流了。这时候的闻九逵但凡敢忤逆他,恐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算有能力自保,他也不想平白惹阿埃诺斯生气。
绕过湖水,闻九逵继续打探这边山林里的路,一只松鼠蹲在树杈上看他,被闻九逵伸手招惹也不跑开。
“嘶那是树!”
“就到这里吧,已经离耶尼塞足够远了。”
“也好,我们看不见路,再深一点到天黑就危险了。”
林中忽然传出声音,闻九逵轻手轻脚地靠近去一看,是两个王宫侍卫打扮的人,用布条蒙着眼,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举铲子在挖着什么。
“他也真倒霉,居然闯进了王宫的那个房间。”
“不管我们的事,回去就当不知道啊。”
等到这两个人扯下遮眼布走远,闻九逵掘开了他们刚填上的土。
坑里埋着一个人,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人。闻九逵很确定他已经死了,他穿着侍卫的衣服,皮肤长着大小不同的肿泡,四肢末梢全部变成了长须。这显然是被阿埃诺斯的力量污染过的样子。
阿埃诺斯没事不会在人前现身,从时间上来判断这个人肯定不过刚才见到的阿埃诺斯。而听来埋他的那两人所言,这个的意外似乎是在王宫发生的。
王宫,罗斯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这具尸体再被旁人看到可能会造成变异的进一步扩散,闻九逵连忙将其掩埋,回到耶尼塞。
很显然这件事没有在耶尼塞扩散开,闻九逵拉了神庙中一名祭司询问,祭司毫不知情。
闻九逵:“王宫里是不是有一个不让人进入的房间?”
祭司眨了眨眼,“啊,你说这个啊,只是一个传闻而已。”
闻九逵笑笑,“偶然在路上听到了,有点好奇,能和我说说吗?”
祭司看了一眼阿埃诺斯神像,神神秘秘地凑到闻九逵身边,“传闻说王宫有一间房间里关押着国王曾经打败的怪物,那是不能目视不能触碰的怪物,曾匍匐于无所不能的阿埃诺斯座下。除了国王之外,进入那房间的人都会被怪物杀死,他们的尸体携带着一种可怕的病毒,会传播给任何见过他们的人。”
闻九逵同样望向阿埃诺斯神像——这个故事合理化一下恐怕是:罗斯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关押了一个见过阿埃诺斯而产生严重异变的人,任何与其接触的人都会受影响而产生变异,最后被王宫的侍卫处理掉。
罗斯是胆大包天到刺杀神明的狂妄国王,权势滔天,野心更甚。
王宫里灯火通明。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倒霉猎户遇到了森林里洗澡的阿尔忒弥斯被变成鹿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