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叫戴罪立功？
程澜梦见状再次提醒：“比如说，你们家少爷纳小妾前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者府中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异样？”
一听这话，贾明德瞬间扑到铁门前，朝程澜梦质问：“你到底是谁，你想干嘛？”
程澜梦弹了弹衣摆，面容淡定，“不干嘛，就是想知道事情真相。”
“真相就是李渔因为嫉妒杀害了月娘！”贾老夫人大吼。
程澜梦顿时冷笑一声，“看来你们都想好了。”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另一间牢房关着的一个丫鬟突然站起来。
贾明德脸色巨变：“白术，你要做什么？”
丫鬟白术没看贾明德，她直直的对上程澜梦的眼睛：“大人，我可以单独和大人说吗？”
“白术你这个臭丫头，你敢说！”
“你给我站住！”
“滚回来！”
……
大牢里充斥着贾明德的咆哮声。
丫鬟白术中等个头，长相普通，放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她低垂着头跟在程澜梦身后，一路上并没有四处张望。
当地方后，她也没有拖拉或是变卦，很干脆的说了自己知道的秘密。
“少爷不是天宇朝人，他的那双眼睛就是证明。”
程澜梦皱眉：“这跟本案有何关系？”
跪在地上的白术抬头：“大人，我不知道这事跟夫人杀害月娘有没有关系，这是奴婢唯一知道的秘密，求大人放奴婢一条生路。”
说完她便双手撑地拼命磕头。
“秘密？”原本有些泄气的程澜梦忽然睁大了眼睛。
白术不懂大人何意，但也簌簌点头。
程澜梦有些不解了，她说道：“你刚才也说，贾明德不是天宇朝人，眼睛便是证明。贾明德的眼睛有异，所有人都能看见，便会联想到他不是天宇朝人，怎么会是秘密？”
白术连忙解释：“那是因为少爷出生的时候，老夫人便对世人谎称少爷患有眼疾，不能视物，后来得遇高僧，实施换眼大法，少爷才恢复正常，眼睛异于常人的色彩也是因此。”
程澜梦顿时冷笑一声。
一直装作背景板的裴温纶在此时出声：“你不相信有换眼大法？”
程澜梦还未回答，地上的白术像是知道程澜梦的反应，她接着说：“大人的反应和最开始的奴婢一样，奴婢最开始也不相信有什么换眼大法，人的眼睛都是天生的，怎么可能互相换。后来，奴婢见过老妇人院中的桃李树后，这才相信世上真的有换眼大法。”
程澜梦：“什么桃李树？”
白术答：“就是一颗果树，一半结桃一半结李。”
“嫁接。”
“嫁接？”白术没听过。
程澜梦不想将话题扯远，她将话题拉回当下：“那你又是何时不信老妇人所言？”
“去年冬天，奴婢无意间听到老夫人和少爷对话，才知少爷根本就不是老爷的儿子，少爷是老夫人三十年前同一外族男子厮混生下的孩子。”
“我明白了！”程澜梦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
白术抬头看向程澜梦。
程澜梦却对她挥手：“你可以回去了。”
白术以为是回大牢，顿时面露慌乱；“大人，您不是说可以戴罪立功吗？奴婢知道的奴婢都已经告诉您了，您不可以……”
意识到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程澜梦笑着打断她的话：“难道你是想等贾老夫人从牢里出来，再回府收拾东西？”
“大、大人？”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程澜梦见状上前伸出双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是个聪明人，懂得把握机会，而且我想你也已经攒够了能够赎身的钱，离开这里后回府赎身，若是有人阻拦或者刁难，就说是天师大人让你回府赎身，有天师大人的名号在，无人再敢欺负你。”
见眼前的大人竟然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全，白术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她二话没说便要再次下跪，然而一双手臂还在程澜梦手中握着。
“大人……”
程澜梦纠正她的称呼：“我并不是什么大人，只是闻山书院一介学子。”
白术一脸吃惊，显然不信。
程澜梦再要解释，旁边上来一个衙役，直接将白术给带走了。
程澜梦转身看向裴温纶，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裴温纶面色如常：“天色不早了，你不打算再问问其他人？”
程澜梦点头，当然要。
有了白术的开头，其他人的嘴很容易撬开，只是程澜梦并未从这些人的口中再得到是有用的信息。
外面的天色也逐渐变暗，程澜梦对着裴温纶拱手致谢：“夫子，学生要问的已经问完，可以放他们回府了。”
裴温纶抬眸看过来，眼中笑意加深：“放他们回府，本大人何时说过他们可以回府，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他们？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本天师送进来的人哪个能站着回去。”
“哦，那你就继续把他们关着吧。”反正浪费的又不是她家的粮食，说完程澜梦便转身往外走。
裴温纶：“你！”
偏偏这时候烈二冒出来：“爷，真的要将他们以行刺罪入狱？”
已经走到门外的程澜梦勾起嘴角，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
当然，如果没有遇上从马车里下来的苗思博就更好了。
程澜梦弯腰行礼：“苗大人。”
今日宫中发生的事虽未波及到大理寺，但从宫里出来的人没一个能有好心情。
撞见程澜梦，苗思博的语气算不上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种时候程澜梦毫不犹豫拉上裴温纶，“学生是陪裴夫子过来的。“
“裴温纶！”苗思博瞬间皱起眉头“流了那么多血，他怎么还没回府休息？”
“李夫子的案子尚未调查清楚，作为同僚，本夫子有责任为李夫子洗清冤屈。”清朗的声音从大门里面传出来。
苗思博顿时冷笑：“呵，天上下红雨了，你裴温纶还会关心同僚。”
裴温纶摇着折扇语气懒散：“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这小子自出生起，老夫就……”苗思博突然反应过来，“好啊你裴温纶，老夫认识你二十几年，竟比不上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学生！”
裴温纶再次插刀：“要怪只能怪苗大人你没程同学可爱。”
无故躺枪的程澜梦拼命摇头，真的，大可不必。
目送裴温纶和程澜梦离去后，苗思博询问身边的衙役：“他们二人今日大理寺做了什么？”
衙役立马禀报：“早间，天师让人送来贾府中的几人，说是意图行刺天师大人，将人关进大牢后，天师安排了人单独审讯。”
苗思博侧目：“贾府的人？”
衙役：“是的。”
这几日都在调查李渔的案子，贾府的几人大理寺的衙役都见过。
苗思博连忙抬脚往院里走，一边走一边问：“现在人怎么样了，裴温纶有没有对他们动用私刑？”
贾府的人怎么可能会行刺裴温纶。
想到裴温纶的一贯作风，苗思博脚下的步伐加快。
这时候衙役却说：“人一点没事，已经放回去了。”
“啥？”
衙役也很诧异，他说：“就在方才，天师的人亲自打开牢门将人放走，卑职是亲眼见他们上的马车。”
另一边，坐在马车里的程澜梦一脸无语。
“夫子，你很喜欢蹭别人的马车？”
斜靠在矮塌上的人吃着蜜饯，声音懒散：“程同学，你也很喜欢过河拆桥。”
程澜梦想说自己不是过河拆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鱼叔：“姑娘，前面有人拦车。”
鱼叔的声音听不出危险，程澜梦便直接伸手掀开车帘。
马车前方，拎着一个小小包袱的白术一脸忐忑的站在原地。
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程澜梦从马车上下来，只是还未等她开口，白术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子，求您收下奴婢。”
听闻这话程澜梦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成想退进了他人的怀里。
埋着头的白术并不知前方情况，担心程澜梦不收，她接着说：“奴婢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会，只要公子给奴婢一个安身之所，奴婢便感激不尽。”
“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会，何愁挣不来一个安身之所，又何必去求他人。”
裴温纶看向白术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之前在大理寺，程澜梦一直在做主导，旁人便下意识忽略了旁边的裴温纶，这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天师大人其实并不吃人的错觉。
眼前的白术便是。
白术没有回应裴温纶，她跪行至程澜梦身前，随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拽住程澜梦的衣摆，仰头哀哀凄凄恳求：“求公子收留。”
这手段裴温纶可是非常熟悉，他挑了挑眉，似是很期待程澜梦的反应，却见对方像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程澜？”
如梦初醒的程澜梦立马挣脱腰上的手，同裴温纶拉开距离。
至于白术。
“你想跟，就跟吧。”
裴温纶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着急远离此地的程澜梦却并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