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场景吓呆了的贺子安睁着无辜的大眼站在原地,直到胖虎看不过将捡到的花馒头塞给他,拉着他怒其不争道:“你还不快捡?”
脑子还没上线的贺子安纯粹就是觉得好玩,跟在胖虎身后捡了起来,抓着一个花馒头,小手就抓不下其他的了,捡了掉,掉了再捡,一个人捡捡掉掉搞半天,最后穿过人群看到了旁观这一切的贺轩,抱着花馒头一路小跑到他身边,“大伯,你帮窝拿着。”
“嗯?好。”贺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大伯,你等安安去抢一个,抢回来给你。”说完,小崽崽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贺修文,“我带小哥一起去。”说完便拽着贺修文在人群中穿梭。
扔完梁包,宴请工匠、邻居。
晚霞爬上天边,橘红色的云朵挂在天边格外迷人。暮色渲染,凉风悠悠,一家人好不容易得闲下来。
洗好回屋就见贺子安抱着他的花馒头舍不得放手,“儿子,该睡觉了,把馒头给我。”
“这不是,这是大伯的。”话题一转,小孩思维跳跃道:“爹爹,我和哥哥睡。”
“你要和哥哥睡?哥哥都睡了,明天再和哥哥睡。”贺存三下五除二的将人按进被窝里。
“哥哥没睡,没睡。”被禁锢在被子里动弹不得的贺子安没能实现其诉求,鼓着腮帮子,很是生气,想了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哥哥睡,窝要和哥哥睡,哥哥—— ”破烂的茅草四通八达,嘹亮的哭声传到了其他几个房间。
率先受不了他干嚎的贺存妥协道:“行行行,你去找哥哥。”
得到满足后,贺存将人抱到隔壁韩则的房间,“你不是想和哥哥睡吗?问问哥哥愿不愿意?”
见到贺子安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已褪去外衣的韩则掀开被子,眼里言语间颇为顾忌,“老师,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他睡觉老实,不用担心。”
贺存将人塞进被子里,叮嘱道:“不准闹哥哥睡觉,乖乖睡觉,下次就还让你来,不然就不准你和哥哥睡了,知道不?”
连忙缩进被窝里的贺子安,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我乖乖。”
回到房间的贺存看着床上的乖乖等他的大儿子,心中带着淡淡的满足,“子安要不要和哥哥睡?”
“我想和爹爹睡。”米色睡衣的小团子拍了拍床,“爹爹睡。”
“行,我们父子俩睡。”贺存爬上床,将大儿子圈在臂弯里,“爹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在东胜神州傲来国,有一座山叫花果山,这山顶上有一块天地孕育的石头——”
讲着讲着,房间里就多了三个小孩。
等贺存看了看没睡着,继续讲,过了半天,口干舌燥,起身一看,怀里的没睡着,床角坐着三个小孩。
“爹爹,然后呢?猴子去哪了?”黑暗中,贺子安率先发问。
贺存出声问道:“你这么跑过来了?”
“哥哥抱。”黑暗中有人踩着他的脚走了。
韩则:“老师。”
贺修文:“二叔。”
暮色灰暗,隐隐看得出人影,“嗯?都在啊。”
贺子安爬向他,嘴里追问道:“爹爹,猴子去哪了?”
贺存一把将人捞进被窝里,“猴子睡了,你也乖乖睡觉,明天再讲。”
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的韩则和贺修文顿时安心了,两人一道摸黑回屋,倒是被窝里的贺子安心心念念的想知道猴子去哪了,时不时冒出头问一句,不然就一个人自言自语,“我知道了,猴子肯定去找他爹爹了,对吧?爹爹。”
回应他的是贺存假装的呼噜声,见大家都睡了,没了乐趣的贺子安扭着身子靠近他,一秒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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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的人走后,余姨娘看着桌上的绫罗绸缎,布匹糕点微微有些吃惊,“存哥儿,这——这也太贵重了。”
如果是以前的贺府,她毫无负担,甚至还会指点挑剔一二,当初那些气节被折断,如今一家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畏缩胆怯了起来,一场变故,到底是让大家都变了。
“姨娘,尽管收着,这是应得的,不用担心。”贺存挑着吃的小糕点就递给几个小崽崽,见贺心怡也拿着一盒小糕点,瞧见他们都是一脸喜色,余姨娘也不多说。
贺云只觉得手里的糕点有点烫人,他都是个大人了,二哥还把他当成是个孩子,心里哭笑不得。
“哥,笔墨拿去用。”贺存嘴里叼着贺子文给他塞的糕饼,含糊不清道。
说到笔墨,他突然想到家里的崽崽是不是要去读书了?韩则八岁,还有他的便宜侄子也是需要进学堂的,这样想着,他也问出了声,“哥,修文和韩则是不是该进学堂了?”
贺轩目色深深的看着他,见他神色真诚,不似作假,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先不忙,而且我们是戴罪之身,不能入仕。”
“读书就必须要入仕?思想可不能这么刻板,不能考科举,咱们就不考,书还是要读的,难道就因为被贬了,我们就要放弃自己,丢掉以前的满腔热血,不要轻易放弃啊!一条路行不通,我们就换一条路走,终究是能走到终点的。”
贺存拍了拍站在一边眉心紧锁的贺云,“我们家这么多人才,这一个个的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只要大方向对着,就不要怕走错了,也不要担心路途遥远,现在我们是流民,以后是什么,谁又说得清呢!”
“都去读书,去读不能科举的书,这世界这么大,不能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贺存说完,沉吟片刻,“过两天我去打听一下临安县的学府,等问清楚了,你们都去读书。”
与即将踏上一条不归路的各位小崽崽不同,贺轩面上虽带着笑,但那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在他看来,情况并不乐观,后续的事实也验证了事实确实如此。
次日,早早进城的贺轩先去崔玉推荐的店里购置了一批碗筷、茶具等日常生活用品,几个小崽崽看看这个,拿拿那个,眼见那双小手摸上了那个贵一点的杯子,店里的小伙计心惊肉跳的。
等余姨娘挑选好家里日用的东西后,贺子安拽着一边椅子上偷闲的贺存往里走,“爹爹买,爹爹——”
“买什么?儿子想买什么?”贺存一把将刚到膝盖的小人抱起来。
“猴子。”贺子安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爹爹,孙猴子变成杯子了,我们把他买回家。”
“真的,那我赶快去看看。”两父子对着一个杯子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一切再此刷新了韩则对老师的的认知,他好像永远都看不清老师,例如他毫无保留地收留自己,不为仕途的要求大家去读书,愿意花时间听弟弟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将那个杯子买下后,看着贺子安抱着新杯子爱不释手,贺存又让大家去挑选自己喜欢的杯子,刚开始还有所犹豫的韩则和贺修文见余姨娘也出声赞同,只得去挑选,结账时,贺存看着越来越奇怪的杯子,陷入了沉默,杯子嘛,能装水喝就好,外形什么的不重要。
可是那个像老树桩一样枝桠横飞的,喝水时真的不会戳到脸嘛?果真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了工匠的奇思妙想!
带着几筐子锅碗瓢盆打道回府,刚出城门,又撞见了熟悉的面孔,这放荡不羁的络腮胡,当真是人见人愁啊。
“呦!小兄弟又见面了。”赖虎粗声粗气的打着招呼。
贺存勒停了牛车,捡起身边新打的白酒递了过去,“过几天我搬家,过来吃饭啊,我住白云村。”
白酒的清香幽幽入鼻,赖虎深深吸了一口,爽朗大笑,“你小子有点意思。”一只大手像蒲扇一样啪啪拍到贺轩瘦弱的肩膀上,打得贺存一个趔趄,往前扑了一下,赖虎连忙抓住他得后领,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把他拽回身边。
“你这身体不行啊,改明儿我兄弟带你练练。”
“咳咳咳——那就多谢兄弟了。”贺存喘着粗气感谢。
贺子文起身走到牛车边上,眼里盛着担忧,软糯糯喊道:“爹爹。”
赖虎扫了一眼几个对他抱着敌意的崽崽,语气中藏不住的艳羡,“你小子有福气啊,这都你家崽。”
“对啊,都是我家乖崽。”贺存立即显摆。
赖虎身后的一众单身汉,看着牛车上的四个奶孩子,化身为酸鸡,真诚贺喜。“ 有福气。”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他们这群收受保护费的单身汉只怕没机会了。
社牛上身的贺子安走走停停凑到贺存身边,挤掉贺子文成功上位,趴在贺存肩头,“蜀黍,你的胡子好好看。”
“真的嘛?别人都说不好看,你要是骗我,我可是要打人的。”赖虎板着脸,故作严厉。
“那可真是——太好看了!和孙猴子的一样,孙猴子可厉害了。”贺子安伸着手求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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