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天立地的男人?
苏灵犀听得想笑,这质问虞倾城说得,南宫眠说得,但就祁家人说不得。
当初祁云丧父,举家艰难之时,祁家这么大一个家族,不仅没有接济祁云母子二人,还落井下石要将他们赶走,全靠虞家堡的帮忙,才有了如今在江湖上有一方立足之地的祁云。
要说顶天立地,他顶的该是虞家堡的天,立的该是自己小家的地!
但是令苏灵犀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吐槽完,那边祁家的族老就接着说:“祁云,祁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单单是靠你一人之力。同样,你祁云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也并非单靠你自己。”
“我们举家族之力将你培养至今,并不是让你想如何便如何,要如何便如何的。”
祁家族老的这段话,像极了洗脑。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早就已经反唇相讥了。可祁云不是,他伸着的手居然逐渐失去了坚定,开始往下落。
苏灵犀的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冲上去抓着他的肩膀一通摇晃,让他清醒一点!
到底是谁培养你至今啊?你们这对好赖不分的母子,就是因为你们这么白眼狼,现在祁家才敢摘桃子摘得这么自然啊!
这个时候,苏灵犀真的隐隐希望,族老真能把清体丸给其他族人,而把祁云他娘扔在一旁,也好让祁云这个“剑痴”认清楚社会的险恶。
可惜不可能。
族老一见拿捏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给祁云蜜枣吃:“今日已过了十五,尚未到初一,而你的对决就在半月后,你完全可以在对决之后,再剖心头血,何须争这十几日?便是你母亲醒来知道了,也绝不对同意你如此行事。”
“祁云,取心头血一事可大可小,若是不慎伤的重了,你在对决时如何竭尽全力?届时,不仅是你自己的胜负难定,对于你全心全意准备的对手而言,也是一种极其的不尊重。”
“祁云你大可放心,对决后,祁家定出全力,将苏小姐请到府上,为你母亲调理身体。”
听到这里,祁云已经彻底被说服了。
他点点头,将衣服整理好后,脸上难得激动的表情退去,就又面无表情地重新抱着剑,来到了族老的身后站定。
苏灵犀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容我打断二位一下。”苏灵犀用手点了点自己,“你们说的苏姑娘,不会是我吧?你们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知道我一定愿意去祁家?”
“若是苏姑娘不愿,祁家重金买下心头血为引的药方,也是使得的。”祁家族老一副不想和苏灵犀多说的模样,对着下首的几个长老点点头后,就直接闭上了眼睛。
其中把玩着核桃的那个长老就一撑膝盖,慢吞吞地站起了身,再漫不经心地走到了苏灵犀的面前,伸手抽出了一叠银票来,放在苏灵犀的面前甩了甩。
“苏姑娘,就按你们十方坞的最贵的来吧,那个药方,要多少?”
银票上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脂粉味,飘进了苏灵犀的鼻子里,让她不禁当场打了个喷嚏后,避之不及地连退三步。
穿书以来,头一次看到有人敢在她面前砸钱的。
“呵呵。”苏灵犀冷笑一声,直接扭头走到了正堂的另一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祁家人了。
那长老还想上前,却叫其余两个拉住了,凑到他面前摇头眨眼地不知道示意了什么,几人竟都坐了回去,闭口不谈药方了。
饶是如此,祁云也没有心急地想要上前,为母讨一张药方。
苏灵犀抿了下唇,她本不想以最恶毒的想法来揣测祁云这个“剑痴”,可祁云的表现……
算了,反正祁云和虞家堡也再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金主霸霸都看开了,那还管她什么事呢?
苏灵犀将最后的一丝注意力也从祁云的身上挪开后,开始敞开了怀地扑向南宫家的大瓜田。
可太热闹了。
不管南宫赐怎么说,怎么闹,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向南宫夫人撒娇,也换不到南宫夫人的心意回转,反而逼得她更为冷漠地吩咐侍女:“水凉好了没有?伺候灵姝小姐服下解药。”
可抓着清体丸的大少夫人,此时却突然僵住不动了。
她看向虞天纵,虞天纵已经明言,要在事情解决、他们离开之后,才会剖心头血。
她再看向祁云,因为有族老的阻止,祁云至少也要等到半个月后,才会去剖心头血。
这么一来,眼下剖心头血的,就剩下了她一人。
“若是心头血无用,我的姝儿,岂不就成了为他们虞家堡试药之人?”大少夫人顶着南宫夫人催促的目光,道出心中的忧虑。
“嗤!”南宫赐直接大声嘲笑,“大嫂,你要是不敢,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拿着药丸找借口了。你把药给我啊,就算是试药,是被虞家堡的人骗了,我也依旧心甘情愿地为眠眠剖心头血煮汤药!”
“小叔你!”大少夫人面露哽色。
“吵来吵去的,像什么样子。”南宫夫人一拍椅子扶手,吩咐侍女的同时,用压迫的目光说一不二地注视着大少夫人,“去整理一间干净的屋子,伺候取血。”
“是。”那侍女应声,一把将小姑娘从大少夫人的怀中抱过。
趁着大少夫人还想留住自己女儿的时候,右手一拂、一拉、一拽、一掰、一折,大少夫人手中的清体丸就落入了侍女手中。
侍女未做任何停留,在药丸得手的下一瞬,就已经双指一挤,使南宫灵姝张开了嘴巴,然后一咕噜地把药丸弹进了喉咙深处。
等大少夫人想要伸手阻止的时候,侍女已经两指一松,向下捏住了南宫灵姝的下巴,猛地向上一抬。
“咕嘟”。
南宫灵姝的喉咙吞咽了一下。
这波操作可真够直接的,是连辛苦凉好的温水也没用上啊。
“行了,既然清体丸已经服下了,就不要多耽误时间了,立马就去取血吧。你早一点取血,灵姝就少受一分罪,你身为母亲,应当想的明白。”南宫夫人轻飘飘地说着。
大概是有祁家活生生的先例在,南宫夫人在面对苏灵犀的时候,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她先是起身,客气万分地走到了苏灵犀的面前,颔首致意了下,这才带着三分谦意地开口问道:“不知苏小姐眼下是否得空,为我们可怜的灵姝熬一剂彻底解毒的汤药?苏小姐放心,无需你劳心劳力,只需写下药方就好,自有丫鬟取药熬制。”
一听药方,祁家那边明显也起了心思。
他们探了下头,就看到苏灵犀摇头拒绝了南宫夫人,这令他们又飞快地收回了眼神,重又闭眼的闭眼,转核桃的转核桃。
苏灵犀瞧着南宫夫人的脸上抽搐了两下,好不容易才抚平怒气,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苏小姐总该有个理由。”
“服用清体丸三日之后,方能再饮用汤剂。”苏灵犀也不多说什么,一脸平静地给出解释。
“哦?”南宫夫人用鼻子闷闷地哼笑了起来,“据我所知,苏小姐是同虞堡主一道回的虞家堡,那么虞倾城服下清体丸,至多比我家灵姝早上一个时辰。那为何方才,苏小姐要让虞堡主取心头血?”
“你说这个呀……”苏灵犀抿了下唇,歪过头深深地看了眼虞天纵,“是虞小姐特意求我,为她做的一个测试罢了。”
听闻这话,众人反应各异。
南宫夫人是微微挑眉,略松了口气:“这么说来,至多一个时辰,我家灵姝就会醒来。”
而后,她就笑着对苏灵犀点了点头,迤迤然地回到椅子前,再次落座。
祁家则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各种眼神瞟虞天纵。
“是什么,才会让虞小姐生出用这个方式测试亲爹的想法来?虞小姐又是想测试什么呢?”祁家人闲闲地开口问道。
另一人就凉凉地接过话茬:“这你还看不出来?都说有了后娘,就会有那啥呀!”
白秋燕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张牙舞爪地就要往苏灵犀身上招呼:“你胡说八道,夫君对倾城的拳拳爱护之心,人尽皆知,你休要在这里,故意挑拨离间。如若你直说,三日后一道取血,夫君也绝不会因为感到为难而拒绝了去!”
“我故意挑拨离间?”
“南宫夫人!祁云!”苏灵犀转头喊道,“你们让虞堡主感到为难了。”
“苏、女、侠。”就在苏灵犀真的要讲“挑拨离间”四字坐实的时候,虞天纵终于发声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知小女,是否真的醒了?方才虞某前去探望的时候,小女仍在昏迷之中。还请苏女侠莫要在此事上开玩笑,这事对虞某而言极为重要,”
苏灵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反问:“真奇怪啊,虞堡主。你当时就一脸害怕地在门口站着,隔那么远,也不再往前走两步,还匆匆忙忙就走了。就那么一晃眼的工夫,你真能看清虞小姐醒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