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的言泽星自是没看见，牧苍明方才看着庞理抓着言泽星手时，投来得不善目光。

牧苍明自然是知道庞理与言泽星不可能有什么，但是刚才看到那一幕就是格外不爽快，过去言泽星与人亲近些他没什么立场去不满，但是大概是经过昨夜，在牧苍明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言泽星转过身望向牧苍明时，牧苍明的神情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言泽星却在和牧苍明对上视线时，突然有些别扭。

谁说喝醉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的，昨夜两人在屋顶上“干柴烈火”的画面突然清晰地涌进言泽星脑海里，言泽星现在脑子里仿佛在1080P高清回放昨晚的场景。

牧苍明倒是十分自然，走到言泽星面前坐下：“我昨夜走之前叮嘱言知记得给你备上醒酒汤，今日起来可有头痛。”

“咳，没有，挺好的。”言泽星有些不自在地动动身体，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一边余光偷瞄牧苍明，心想面前这人怎么这么淡定，难道就自己这么当回事所以才觉得不自在？

本来言泽星还在设想，要是见到牧苍明，为了避免尴尬，他大概会说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但是没想到牧苍明一副什么都不提的没事儿人的样子，搞得自己一番设想都有点好笑了。

这么想想怎么还觉得怪生气的，两人就这么干坐了半壶茶，终于言泽星受不了这要命的沉默了，掏出银子放到桌上结账：“牧将军慢喝，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看牧苍明，自顾自起身离开了，牧苍明也没出声阻止，起身道：“我送你。”

说完也并没上前与言泽星并肩而行，只离着一步远的距离跟在言泽星身后。

言泽星走在前方，月色照映下，言泽星只见牧苍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影子映在地上，看起来两人像是并肩而行一般。

言泽星默默走着，觉得今天这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牧苍明这沉默不说话的样子很诡异，自己满脑子的纠结更诡异，好像先前刻意维持的两人间的平衡在昨天的酒劲之下直接被打破了。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直到走到言府附近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子边上，言泽星终于是忍不住的，猛地转过身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牧苍明：“你到底要干什么？”

问出口言泽星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懊恼地摆摆头抬头看看牧苍明，发现他只是看着自己，像是丝毫不意外自己这突然的“愤怒”。

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言泽星也顾不得思考自己的行为逻辑了，上前踩了牧苍明一脚，道：“亲过就不认的渣男！”

以牧苍明的身手，要躲开言泽星这一脚简直轻而易举，但他站在原地并未躲开，在言泽星踩过一脚想要转身离开时，却一把拉住了他。

“放开我，你干什么！”言泽星被牧苍明攥着手腕，有些懊恼得想要挣脱桎梏，微微抬头看向牧苍明，言泽星却发现刚被自己狠狠踩了一脚的牧苍明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你笑什么！？”此时的言泽星见牧苍明这副表情，又是涌上一股怒火。

牧苍明握着言泽星的手腕没有松开，微微凑近道：“所以昨天的事情你都记得？”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废话，怎么会不——”话说到一半言泽星突然停住，看看牧苍明唇边加深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牧苍明给套路了。

牧苍明昨夜回到府中几乎一夜未眠，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双颊微红凑到自己跟前的言泽星，大晚上的又跑去后院冲了个冷水澡才将自己身体和心底的火气压下去。

稍微冷静下来的牧苍明便开始思考起来，昨夜言泽星显然是酒劲上头，且不说明日酒醒之后会不会干脆把事情忘个干净，以牧苍明对言泽星的了解，若是自己直接提到昨夜的事情，言泽星多半会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虽然不知道言泽星在顾忌和犹豫什么，但是牧苍明是感觉得出，言泽星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否则就算是喝醉了也不会这么主动地亲上来。

但真是因为感觉到了言泽星的迟疑，牧苍明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将他逼得太紧。

训猫有方的牧大将军深有体会，当初将军府中那个还不叫“牧星星”的小狸花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前期各种好吃好喝投喂，觉得感情培养得挺到位，直接上手开撸，结果这之后，自己稍微靠近，小狸花便警觉得躲开了，即使明明被撸的时候小狸花也是极其享受，但就是有了更高的警惕心。

之后牧苍明便改变策略，直接来了一招欲擒故纵，东西照常投喂，但是不主动再去接触小狸花，就这样不出几日，小狸花竟然自己主动凑上来蹭他的腿。

在牧苍明看来，言泽星简直和小狸花一个性子，自己若是此刻激进些，怕是他又要独自躲回去冷静了，既然这样，那倒不如佯装不在乎，等言泽星自己主动提。

本是想着先暂时不要主动去找言泽星，谁知道就这么巧在街上遇见了，以为自己不提，言泽星大概率也得装傻个几天，也不知言泽星是脑补了什么，竟然直接生气了。

言泽星自是不知道牧苍明这是将之前训猫的一套用在自己身上了，虽然觉得被牧苍明这么套路了有些不爽，但转念一想自己骂牧苍明亲过不认账是渣男，自己先前好像也是打算先装不记得糊弄过去。

那自己是不是也有点渣了……

陷入纠结的言泽星此刻又有些生自己的气，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没谈过恋爱，竟然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这么拧巴。

这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反正日后多半也是待在东临，鬼大爷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辛展阳都一副要在这里把皇帝当到老不走的架势，自己干嘛要为了还没有影子的事情纠结，这不是自寻烦恼。

这一番自我审视迅速地在言泽星脑子里过了一遍，而此刻两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只能说还好此刻夜深人静，没什么人在这里经过，否则这天一亮，坊间又要多许多牧将军与新上任通政使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传闻了。

见牧苍明还一脸看你还能怎么转移话题的眼神看着自己，言泽星心下一狠，算了，不装了，再这么继续扭扭捏捏也是没意思了。

言泽星直截了当道：“我言泽星敢作敢当，亲了就是亲了，我会负责的！”

这场景莫名让两人都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言泽星这破罐破摔老子直接摊牌的架势倒是让牧苍明一时没反应过来，稍微愣了半刻才有些忍俊不禁道：“哦？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负责？莫不是打算直接到我将军府来提亲？如今你可是堂堂通政使，可不能胡乱许诺。”

在言泽星看来自己刚刚的话就已经算是告白了，怎么牧苍明一开就扯上提亲什么的，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点，于是赶紧道：“什么提亲，你别又套路我！我的意思就是可以先相处试试……”

言泽星越说越小声，本来还没想这么多，但因为刚刚牧苍明说到提亲，大概是出于职业原因，他的脑细胞一直格外活跃，脑补能力更是满分，嘴里虽然说的是先相处，但脑子里莫名开始脑补两人真要拜堂成亲的画面。

意识到自己这放飞的脑洞，言泽星像是想规劝自己冷静一般，小声嘀咕道：“想这么远干什么，反正我也不吃亏，再说了，现在这么‘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架势，但是谁知道会不会追到手就变了，我可是有考察期的，万一我不满意那咱们也好聚好散互不纠缠——”

“好聚好散互不纠缠？”牧苍明刚还觉得自己一番筹划没有白辛苦，言泽星这么直接把窗户纸戳破是意外之喜，结果没想到言泽星这没开始就想着要好聚好散了。

听出牧苍明语气中的不快，言泽星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就是说如果，这成亲了都还有和离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就是不希望真有这么一天，大家搞得老死不相往来……唔……”

言泽星瞪大眼睛，还未说完的话消失在被堵上的唇间。

上次是醉得有些迷糊间的吻，这次却实打实两人都十分清醒，显然牧苍明比起第一次技术有了明显提升，轻车熟路地撬开言泽星的唇舌长驱直入。

言泽星被这生猛的操作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想要后退，但还不等他行动后脑就被牧苍明按住抵在小巷墙边上。

这种被人压制不受控的感觉却是突然激起了言泽星的胜负欲，见推不动牧苍明，言泽星干脆直接双手搂过牧苍明的脖子，仰头迎了上去，体格不占上风，那就吻技拼个高低。

就这么在巷子里纠缠了许久，直到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两人才缓缓分开，言泽星嘴唇微肿，垂着头眼角微微湿润。

而牧苍明则是被言泽星这主动的撩拨搞得有些不淡定，低头抵着言泽星的额头低声道：“既然说了要负责，就不要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否则我就去御史台弹劾你，说通政使要始乱终弃。”

言泽星微喘着气：“你可要点脸吧。”

牧苍明抿唇轻笑一声，为言泽星整理了下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总之你既然开口，那我便赖定你了。”

这两日牧苍明可谓一次一次突破言泽星先前对他的认知，以前是真没发现，堂堂东临的大将军，也有这么“难缠”的一面。

“我就是假设下……”

“假设也不行。”

被牧苍明干脆地堵了回去，言泽星也不再挣扎，嘟嘟囔囔道：“知道了。”

牧苍明这才满意放过他，拉起言泽星的手走出巷子。

没走多远便到了言府门口，牧苍明道：“回去早些休息，明日可是你第一次上朝，可不要迟到了。”

“嗯。”言泽星低低应了声，耳根还有些泛红。

两人现在也算是正式情侣了，分别的时候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就直接这么回去是不是少了点步骤，但是刚才两人都亲成那样了，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在门口再吻别一下。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言泽星说完踮起脚飞快在牧苍明脸上亲了一口，不等牧苍明反应便径直跑回了府中。

牧苍明有些错愕，望着言泽星“逃跑”的背影，手指抚上刚刚被轻碰的脸颊，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十分心满意足，一路哼着不知名的曲儿回将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