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星听完楚寻英的过往,心想自己一开始猜得果然没错啊,这楚寻英看着一副病弱美人的样子,可不就是早年吃不好穿不暖,营养不良的结果吗。
言泽星道:“按说已经过了五年,李家人这么久都没想来找你们,这次因此就是韩太师派人去梓州找到他们,告诉他们你的近况,这才让他们生出了要上京来讹钱的想法吧。”
“不止如此,韩太师派人秘密把他们接到京城,他们初到京城就来聚贤馆,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授意。”牧苍明也分析道。
言泽星看了看一遍在思考着什么的楚寻英:“以楚少卿只见,韩太师搞这一出到底是要干什么?”
“起初我也觉得韩太师是因为想要对付我才把他们找来的,但是如今看来我觉得韩太师更像是想针对聚贤馆。”楚寻英说着看了看言泽星。
孔方在一边点点头认同:“从他们找到聚贤馆到现在才不过一日时间,现在坊间都在传聚贤馆要揭露楚少卿的真面目,有先前傅兴言的事在前,不少人都等着看热闹。”
听大家这么一分析,言泽星也想出了一些端倪:“傅兴言那是因为本来就是个人渣,我们也没有说假话,但这件事说到底就是李家两夫妻在诬陷,如果他们贴诉状的时候我们没有阻止,那之后事情真相大白,聚贤馆可就真成了帮助刁民诬陷朝廷命官的帮凶了。”
“以韩太师的城府,或许不止于。”牧苍明皱眉,“现在正值大理寺卿身体不适要告老还乡,本来楚少卿是最合适的人选,此时生出这种事端,不管真假,传出去都会对楚少卿的名声有损。”
确实如此,毕竟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言泽星有些愤愤道:“这么看来,这个老狐狸还想来个一箭双雕啊,现在让人到处传是聚贤馆要爆楚少卿的料,之后再跳出来说事情是假的,哼,这算盘真是打得我在几里之外都听见了。”
孔方适时开口:“如今既然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不将计就计,直接在聚贤馆公布那两人说的是假话?”
“就怕韩太师还有后手。”牧苍明说完沉默了片刻,接到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韩太师现在首要想解决的应该还是聚贤馆这个眼中钉,那与其等他们出手,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言泽星好奇:“你说说看?”
“既然韩太师最后的目的是想以诬陷朝廷命官为由,发难聚贤馆,不如我们帮帮他,直接让人去御史台弹劾。”
“去御史台弹劾?弹劾谁?”言泽星越听越不明白。
“你。”牧苍明看着言泽星道。
“?”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是一脸不解看向牧苍明。
牧苍明在三人不解的眼神中说道:“这件事的真相在御史台公布再合适不过了。”
“我就一九品小吏,去御史台弹劾我,这也真是太瞧得起我了吧,怕是弹劾的折子人家都懒得看吧。”
“若韩太师没想针对你,那自然是如此,但如果韩太师是有意要对付聚贤馆,御史大夫又是韩太师的人,那此时弹劾你的折子对他们而言简直求之不得。”
言泽星此刻也反应过来:“你是说当时候他们会来问责我,到时候直接在御史台当着大家的面公布真相?”
“不错,以构陷朝廷命官为由问责你,届时必定会要楚少卿来当面对峙,那个时机再合适不过了。”
听起来倒是可行,但言泽星还是有些担心:“你确定不会玩儿脱了?你都说御史大夫是韩太师的人了,他要是真给我按个罪名,我岂不是得诏狱几日游了。”
牧苍明想出这么个法子,自然也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这时,一边的楚寻英也说道:“言大人无须担心,诏狱也算是我的地盘,真要去诏狱,也定会让言大人宾至如归的。”
言泽星汗颜:“……呵呵,楚少卿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
说干就干,孔方即刻便去安排了,正巧傅兴言的事情之后,乔凡便留在了聚贤馆,一边准备科举,一边帮着孔方处理一些论坛的事宜。
孔方和乔凡说清原委,不消半盏茶的工夫,乔凡便假做崇拜楚寻英的书生的口吻,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痛斥”言泽星创办聚贤论坛,任由人在此诋毁朝廷命官的檄文。
言泽星看后感慨道:“你这写得,真是有孔凭风当时‘声讨’我那味儿了。”
“言公子怎么知道,我就是借鉴了孔兄当时的话,所以才这么快就写好了。”
“……”难怪觉得挺眼熟。
之后孔方便吩咐手下的人,以匿名的形式把东西送去了御史台。
另一边,御史大夫李京在收到匿名檄文时,简直感觉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也懒得去查证这东西的来源了。
先前单云竹因为傅兴言告到御史台的时候,本来事情已经解决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言泽星,把事情搞成那个局面,害得御史台被一群热血上头的书生口诛笔伐。
因为这事儿,李京也是记恨上了言泽星,因此一方面是因韩太师的吩咐,一方面也是李京自己想收拾言泽星,所以即刻便吩咐人去聚贤馆传唤言泽星。
几乎言泽星几人才刚把午饭吃完,楼下便传来御史台差吏刻意放大的声音:“传鸿胪寺言泽星御史台问询,还请言录事跟下官走一趟。”
“这么快,御史台效率原来可以这么高吗。”言泽星也是有些没想到,这才不过半天时间,看来他们确实很着急了。
孔方也往楼下张望:“可不是吗,还叫这么大声,生怕没人过去看热闹不是。”
“那不正好,好歹是第一次这么正式被审讯,我还生怕没人见证了。”言泽星说着站起身。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牧苍明侧身对楚寻英道,“楚大人也一起吧,省得御史台再去府上请人了。”
也亏得御史台搞得这么高调,几人到御史台时,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本来端坐案前,等着言泽星送上门来的李京,在见到牧苍明也一同出现在御史台时,也是有些愣神。
即刻便起身,对牧苍明道:“牧将军怎么也来了。”虽说李京资历比牧苍明老,但到底牧苍明官职也比他高。
牧苍明还没答话,言泽星倒是先开口:“御史台的差吏声音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牧将军能听见也不奇怪吧。”
“你!”李京被言泽星这欠欠的语气气得不清。
牧苍明打断道:“凑巧在聚贤馆,想来凑个热闹,李大人这是不欢迎。”
“怎么会。”李京心里一万个不乐意,面上也还是得好生伺候着,“来人,给牧将军搬个椅子来。”
“不必了,我站着就好,李大人还是先干正事吧,大家也都久等了。”
先前关于牧苍明和言泽星的传言,李京也是有所耳闻,但是本以为就是那些传言,没想到今日竟然跟着一起来了,看来这些传言确实空穴来风。
李京此刻心中也是感觉有些不妙,但现在外面已经来了这么多人围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言泽星你可知罪?”
李京视言泽星为眼中钉,言泽星也是早看李京不顺眼,在他看来,李京就是韩太师的走狗,要放在平日言泽星还真不敢放肆怼人,但今天有牧苍明这么个煞神撑腰,此时不怼更待何时。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品小官,还真不是的自己何罪之有,要劳烦御史大夫亲自审讯。”
见言泽星这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让人把檄文拿给言泽星看:“言泽星你身为鸿胪寺官员,不务正业,借着聚贤馆构陷朝廷命官,如今这檄文都递到御史台来了。”
“构陷朝廷命官?这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啊,还请李大人明示,聚贤馆何时构陷朝廷命官。”
“言泽星,这是在御史台,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因为傅兴言那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说起傅兴言,我倒觉得御史台是不是才该拿个说法?明明单云竹说的都是实情,御史台却不经查证,还要我们来找证据,这算不算尸位素餐啊?”
“言泽星!上次的事情本就该由御史台出面查证,你们横插一脚,还煽动举子们来御史台闹事,现在在御史台还如此无礼,我看你真是太放肆了!来人——”
眼看李京被言泽星激得像是想伸手去拿签筒里的牌子,牧苍明终于开口:“李大人,军书是我去岭南取回来的,看来是牧某多管闲事了。”
“牧将军。”李京被言泽星气得上头,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尊大佛在边上盯着,赶紧把手收回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已经是之前的事情,今日便还是不要再提了,先说正事吧。”
被这么一提醒,李京也反应过来,差点被带偏了:“言泽星今日叫你来可不是为了此事,傅兴言的事暂且不提,大理寺少卿楚寻英的事,你又要作何解释?”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李大人是那只眼睛看到我与他人勾结构陷楚少卿了。”
“哼,言泽星,你不要嘴硬了,如今京城都知道,楚少卿的叔婶找到聚贤馆,要状告楚少卿,傅兴言的事是你凑巧碰上罢了,不要一次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觉得自己可以代替御史台行事了。”
“既然李大人提到楚少卿,那正巧,楚少卿也在,不如让他也上来,大家当面说个清楚。”
牧苍明话音刚落,就见刚刚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楚寻英走了出来。
李京心想,这不是正好,楚寻英还能帮着言泽星说话不成:“没想到楚少卿也在,那正好楚少卿,此人联合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构陷你,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见楚寻英出现,周围的吃瓜群众也是激动了起来。
“看好戏了,你们说这次会不会和上次一样,那真是岭南三杰真要只剩一杰了。”
“不是,你们哪里听来的聚贤馆说楚少卿私德有亏的啊,这几日聚贤馆都关门歇业了啊。”
“是吗,可是我听大家都这么说啊,还说楚少卿的叔婶找到聚贤馆,还在聚贤论坛上张贴了诉状呢。”
“你们是都亲眼见过吗,怎么说得各个都看到那诉状了似的。”
“我是没看见,可是有人说他看见了啊,反正肯定是有这回事的,这人都找到京城来了,上次的是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些人都是表面衣冠楚楚,其实各个私下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哎,还以为傅兴言不是个东西,楚寻英应该不会,没想到也是一丘之貉呀。”
“我看不见得,说不定聚贤馆就是上次的事吃到甜头了,所以这次查都没查证便说楚少卿私德有亏。”
见围观群众各执己见争吵起来,李京作壁上观,只觉得现在就看两边狗咬狗了,最好都不得好。
在李京和韩太师看来,言泽星想要趁着傅兴言的事风头还没过去,再提升聚贤馆的声望,那就必然不会放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
然而,以己度人的他们却没想到,作为见过各种真真假假套路的言泽星,当初做论坛一开始,就千叮万嘱过孔方,所有内容一定要证实查证后才能张贴。
虽然这样做是麻烦了不少,但在言泽星看来,这才是当初办论坛真正的意义,如果不能做到如实查证,那这个所谓的论坛,不过是个帮助位高者达成目的的工具罢了。
然而自以为算准一切的李京,在楚寻英开口后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