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果然如同先前所说,言泽玉几乎都宿在宫中,没时间回家。
言泽星自然是抓紧时间熟悉现状,他先是在家中的书房待看了两天书,又带着言知在街上四处转了转,其间他没少问言知各种问题,言知知无不言,对于言泽星各种仿佛失忆一般的提问也是没有表示出什么惊疑,言泽星猜测多半是自己哥哥事前吩咐过,所以家中仆从下人也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对于做营销号时期练就的快速收集整理信息能力的言泽星来说,虽然时间不长,但这几日也足够让他了解自己当前的情况了。
原身和自己名字相同也叫言泽星,家中已没有其他亲人,只有一个在司天台任太史令的哥哥言泽玉。
目前的时代并不是言泽星所熟悉的任何一个朝代,三十年前各国混战后,天下四分,他身处的东临是当前国力最强盛的国家,东临北侧与国力同样不弱的北狄接壤,两国边界的犬丘战乱不断,至今两国依时常因犬丘的归属问题产生冲突。
南晟及西纳因地理位置原因,资源不及东临和北狄,各方实力都稍弱,混战结束后一直在养精蓄锐,因而也不愿引起纷争,近些年都还算安宁。
东临朝成亓二十八年,先帝辛宸洲崩逝,太子刚满十二,先帝临终前恐太子年龄尚幼,难堪大任,于是任自己的胞弟宸王辛宸渊为摄政王,代理朝政,协助新帝直至新帝及冠。
如今值弘武七年,皇帝还未及冠,手中并无实权,朝堂上由摄政王与太师韩弘量分庭抗礼,朝中除了各方势力站队,还有一些中立的势力,譬如战功累累的云麾大将军牧苍明,其父牧远曾随先皇出征,是东临的开国大将,成亓二十六年,牧老将军在与北狄的战役中战死沙场,之后便由自幼跟随父亲带兵打仗的牧苍明继承父亲衣钵。
数年来与北狄多次征战从未有败绩,手中兵符更是可以调动数万精锐兵马。
据传宸王与太师均想拉拢牧苍明,但这牧将军却是和哪方势力都谈不上亲厚,大有作壁上观的意思。
众人皆说待明年,皇帝年满二十,按先帝遗诏,该是宸王放权之时了,届时朝中定会有大动荡。
要说言泽星光是在书房中翻阅书籍还真不一定能知道这么多明里暗里的消息,这朝堂上的势力斗争大都是言泽星在茶楼酒肆中听到的。
如果问言泽星这穿越前后有啥不变的,那便是百姓对时政的关系程度了,穿越前网上处处可见键盘议政,穿越后这民间也是处处都有议论朝堂八卦的食客百姓。
这一番让言泽星察觉到,东临还是个挺言论自由的国家,虽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妄议朝政,但大家茶余饭后对朝堂各方势力关系侃侃而谈倒是并没有太多忌讳,不少人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彼此还能你来我往的争论一番,恍惚让言泽星有种逛论坛的感觉。
暂时也找不到回去的法子,言泽星就这么努力适应这个新世界的生活。
这日午后,太史令府中后院池塘边,言泽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池中扔着鱼食。
“啊啊啊,好无聊啊。”言泽星泄气般地把手中剩余的鱼食一把撒在水中,扳着指头算算,自己已经过来有半个月了,干了两年自媒体营销号,几乎没有假期的言泽星感觉自己突然放了个长假。
刚来前几天对这个世界充满未知和好奇的言泽星在府中上下,京城各处都去逛了个遍,但这新鲜劲儿也就维持了几天,习惯了现代丰富娱乐生活的言泽星到了这没电没网的古代发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言泽星也思考过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回去,可按他过去看过的各种穿越题材的小说电视剧什么的,莫名其妙发生穿越总该是有原因的吧,这么离奇的事情被自己遇到了那自己也算个天选之子了,要么在江湖闯出一片天地,要不在朝堂搅弄一番风云。
可是言泽星仔细思考了下,自己在现代的知识能帮自己干点什么,结果发现自己会蹭热点做视频,会吐槽流量写文案,但是回到过去,连网都没有,自己简直穿了个寂寞。
言泽星突然回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才做了个视频吐槽现在的各种穿越小说的,里面有一句他看了好几部时下热门的小说的感受:“怎么所有人穿越过去都在做肥皂,穿到后宫做肥皂,穿到江湖也做肥皂,有的穿到异世界都还在做肥皂,就不能搞得其他更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吗……”
言泽星蔫了吧唧得想:是我太不懂事了,我怎么能吐槽说做肥皂没有技术含量,我现在连肥皂都不会做,管他什么东西,赶紧来个npc给我发布个任务吧,我仿佛失去人生意义的咸鱼,无聊得已经快长草了……
“二公子,大公子回来了,还请来了齐太医说要给你瞧瞧身体可恢复了,人马上到前厅了,你快些过去吧。”言知从前厅方向小跑过来对言泽星说道。
言泽星应声起身随言知往前厅走去,这半个月自家大哥言泽玉忙着祭农典礼的事宜自己与他碰面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想来是如今这典礼忙完了。
言泽星到时,言泽玉和一位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的老者已在前厅坐下,看来就是言知提到的齐太医了。
言泽玉见言泽星过来,指了指齐太医身边的椅子道:“泽星你去那儿坐下。”说罢转头对齐太医说道,“劳烦齐太医再给舍弟瞧瞧,身体可已恢复了。”
言泽星听话地坐下,将手递给齐太医,他本还以为叫太医是过来给自己看脑子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齐太医诊了诊脉,又问了他些诸如今日睡眠可好,饮食适合还有什么不适,言泽星一一作答。
齐太医听罢收回手,对言泽玉道:“大人放心,令弟身体已无大碍,说来惭愧,先前令弟高烧昏迷,老夫竟是诊不出是何病症,没想到几日后令弟自己醒过来了,如今看着比之前还精神了些,令弟也是福大命大,言大人无需担心了。”
“如此便好,劳烦齐太医专门跑一趟了,言某再次谢过了。”言泽玉冲齐太医微微拱手谢道。
齐太医赶紧回了一礼:“哎,太史令大人言重了,小儿大婚之事还多亏大人帮忙择了个良辰吉日,这等小事还特意劳烦太史令大人老夫真是感激不尽,前阵子大人为祭农典礼操劳,老夫不好来叨扰,改日定要携小儿上门亲自拜谢才是。令弟既已无碍,老夫也不多打扰,言大人这几日劳神劳力,也需早些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那我送送齐太医。”说着两人寒暄一番一同向门口走去。
见两人已走远,言泽星转头小声问言知道:“我大哥还有这业务?还帮人算良辰吉日?”
言知这几日也是越发习惯自家二公子偶尔蹦出的他没听过的词句了,只习以为常地答道:“二公子这也忘了,京城都说大公子神机妙算,平日也不少上门求大公子卜卦的,不过大公子向来不轻易给人相看,说是在宫里就成天的卜卦算命,这回到家里便不想再看了,所以帮别人卜卦什么的也多半是看心情。”
好吧,这种不想回家还要加班的心情自己还是很能够理解共情的。
言泽星其实一直在猜想自己这个被称为神算子的哥哥会不会知道点什么,毕竟自己弟弟醒来就说自己失忆不记事,还表现得奇奇怪怪,他这个大哥却好像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特意吩咐言知,说言泽星就是大病后还没完全恢复,他有什么不清楚的,问什么便答什么。
这让言泽星一直觉得很有问题,但他觉得自己如果贸然去问言泽玉也不太妥当,不如就静观其变,之后再想办法试探下言泽玉到底知道些什么,如果自己穿越过来这事儿真的与他有关,那或许,他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回去。
言泽玉送走齐太医,回到前厅,见还歪在椅子中不知道神游想什么的言泽星,开口道:“泽星。”
言泽星收回思绪,起身坐正,回道:“大哥。”
“既然太医看过你身体已恢复无甚大碍了,那明日便随我一同去应卯,你这也休息了快一个月了,也该去履新了,再不到任,这鸿胪寺该上门来要人了。”
“啊?”言泽星一脸茫然,什么意思,自己原来之前是有工作的吗?
言泽玉见他一脸的不解,似是轻笑了一声,戏谑地问:“怎么着,言泽星你这么多天里里外外到处跑,连厨房砍柴的李大叔家下的狗崽有几只公几只母都知道,还不知道你早该去鸿胪寺报到了吗,前前后后都一个月了,你再不去,那以后怕是也不用去了。”
言泽星一听,果然这个老狐狸一样的大哥虽不露面,但自己每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怕是了如指掌,只能乖巧答道:“我这不是没想到我居然还有正经工作吗,幸好还有这么废物只能在家中待着让哥哥养着我。”
“你这病了一场倒是懂事了不少,倒是比之前更有自知之明了。”
“呵呵……”感觉有被内涵到的言泽星讪讪笑了两声。
“行了,那先去收拾收拾吧,明日卯时就要到宫中,你可别睡过头了。”
“好的,大哥,那我先回房去了。”言泽星说完,带着言知往房中走去,路上又问了问言知才搞清楚自己这工作到底是个什么职位。
原来自己虽说读书算不上在行,但先前在科举中也是好歹考了个举人,按说他好歹有个在司天台任太史令的哥哥,要想进翰林院当个从七品的编修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据言知说是言泽玉专门同吏部打过商量,说自家这弟弟有几斤几两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最是性格跳脱坐不住,又不够稳重,入翰林院不太合适,还要多磨炼下性子,正值朝中鸿胪寺人手不足,因此就把他安排到鸿胪寺任了个从九品的录事。
言泽星对于这些个职务高低倒是没什么了解,横竖听着还是个正经官职,再怎么说自己一穿过来就变成个正儿八经有编制的公务员了,怎么着也是不亏的。
按言泽玉的说法,自己应该是刚上任,还没去报到,正好免去了和同事解释自己为什么病了一场就失忆了的离奇过程。
总之,自己好歹是有个正经事情做不用在家里闲着长霉了,就是这卯时就得去上班,对于习惯赶稿到半夜睡到自然醒的言泽星来说确实有些不习惯,但是马上就能入宫去的兴奋感让他把这些小事都抛到了脑后,总算要开新地图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泽星:在现代做自媒体多好,现在还得到点上班了。
言泽玉:你想在家啃老。 ̄へ ̄
言泽星:不,啃大哥才不是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