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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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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满一走,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想要将沈冬至手上的东西看个清楚。

九师兄严麟好奇心强,伸出手就想抢,嚷嚷着:“小师弟!快让师兄看看,周狗头给你什么东西了?”

大师兄徐远快速地瞥了一眼,冷漠道:“周狗头的东西,我们不要,贫者不受嗟来之食。”

这些师弟们大部分都是被徐远带大的,听徐远这么一说,原本雀跃的心情都低落了两分。

沈冬至心下了然,他们常年受巡城司驱赶,压榨,对周月朗的仇恨也不是一两天了,得慢慢来。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沈冬至好脾气的解释着:“这地契,是我赢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方才那句话,他们听到的就是@¥#…地契#……%

地契!

就连一直紧绷着脸色的张不鸣都有些激动,他极力克制着向上翘起的嘴角,问道:“是,房子的地契吗?”

看到沈冬至毫不犹豫地点头,年迈的老者倒吸了一口冷气,咽了咽口水,伸出了手:“给为师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风大,薄薄的一张纸张不鸣怎么都拿不住,瘦骨嶙峋的手一直在抖动。

师兄弟们在那上下抖动的纸中,认出了上面的“八方街十六号”的字样。

这下,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

十六号啊!那是一间八进院落!是他们这些人见都没见过,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八方街的屋舍按照编号大小区分,一共是三百六十四间,其中,前五十都牢牢地掌握在皇亲国戚的手里,五十到一百都是有权有势的贵族,一百到一百五十则是达官贵人,一百五十到两百是富商乡绅,两百以后才是普通民众能买的屋舍,顶多也就是个四合院。

他们师门现在住的地方,连编号都没有,都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屋舍。

六师兄严铭看着那张摇摇欲坠的纸,心都快跳了出来,忙不迭道:“师父,拿稳一点啊啊!又没有风!十六号啊!”

这一嗓子让把大家的魂都叫了回来,眼神直勾勾地黏在那张地契上,生怕那张柔弱不堪的纸被风吹出几个破洞来。

大家簇拥着张不鸣,准确点来说,是他手上的那张纸,一步一步地朝着十六号屋舍而去。

沈冬至不知道十六号代表的意义,为他们突然的转变感到好笑,却被人撞了一下肩膀,眼瞅着就要脸朝下着地,趔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身形高挑的方以同堵住了他的去路。

“兄台看起来面生的很,一声不响地拿了这凤尾大赛的第一,很让方某刮目相看啊。”

沈冬至看了一眼完全没在意他的师门,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运气罢了。”

这人一看就是来挑事的,沈冬至暗自比对了一下两人动手他获胜的可能性,放弃了这个想法。

什么破身体!今晚开始就健身!

方以同脸上尽是不甘之色,再次拦住了沈冬至想要前行的脚步:“你能获胜确实是运气,不过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看了一眼师门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之色:“跟着张不鸣能有什么出息?不若跟着我,我向葛老求求情,让他多指点指点你,你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方以同方才没听到秦鹿鸣的称呼,以为他真的只是张不鸣的徒弟,便把算盘打得噼啪响。

沈冬至是一个很强的对手,这样的对手,要么拉拢为自己所用,要么除之而后快。

一来二去的,沈冬至也烦了,冷硬地回道:“你是不是有毛病?看了几本书真以为自己学富五车了?老子看到你才是我今日倒大霉,晦气。”

一把推开方以同,沈冬至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葛老抖着烟枪,晃悠悠地走到方以同身边,看着沈冬至的背影,说道:“此人,不可小觑。”

方以同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怨毒之色,搀扶住葛老,温良道:“是以同技不如人,让您笑话了。”

葛老叹了一口气,呵出的白气团成模糊的形状,又消散在空中,他拍了拍方以同冰冷的手,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倒是你,你师父那个脾气……”

方以同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苦笑道:“无事。本就是我给师父丢脸了,师父要责罚,也是应该的。”

两人踩着积雪,慢慢地走着,身后的脚印很快又被人踩碎。

“别送了,天冷,快回去吧。”葛老伸出手,拍了拍方以同僵硬的脊背,说道:“你是个好孩子。”

方以同久久伫立在原地,看着葛老的背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八方街十六号,一直无人居住的院落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感慨声与赞叹声。

严铭一屁股坐在床上,爱不释手地摸着桑蚕丝被子,感慨道:“哇,真的是开了眼了,我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软的被子!”

四师兄杨栖迫不及待地推开另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门,眼睛都直了。

雕花屏风,名贵瓷器,精致小点,应有尽有。

杨栖饿了好多天的肚子忍无可忍,驱动着主人,狼吞虎咽起来。

等到大家都感慨兴奋完了,才围坐在大堂里的檀木圆桌上,一同畅饮。

说是畅饮,真的是畅饮。

张不鸣从原本院子东南角落里的一处青苔下,挖出了他藏在地底下,沤在淤泥里的几枚铜板,买了八方街上最便宜的烧酒,满满地堆了一桌。

“喝!尽情喝!”

半壶烧酒下肚,张不鸣双颊酡红,他睁着小而浑浊的眼睛,得意极了:“还是我的宝贝冬至有本事,许久都没这么快活过了!”

他用力地拍了拍沈冬至的肩膀,用筷子敲着桌沿,咿咿呀呀地唱着:“人生行乐需及时,莫待年华空老去——”

师兄弟们极为豪迈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一壶跟着一壶。

倒不是他们酒量好,是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买下酒菜了,就连向店主要一些花生米,被奚落了好一番,也拿不到一颗。

这种烧酒是自制的,用的快要发霉甚至已经有点变质的糙米,酿出来的酒苦而涩,后劲大,极易醉人。

沈冬至喝了半壶,已然头晕目眩,双目迷离。

他被一旁的人一把挎住了脖子,张不鸣醉得没办法聚焦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大着舌头交待着:“冬至,记住师父今晚跟你说的话,万万不要陷入其中,否则将难以脱身。”

这已经是沈冬至今晚听到的第三十六遍了。

从他踏进这间屋舍开始,张不鸣就开始盘问他与周月朗之间的事情,直到沈冬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是如何获得上卿之位,又是如何与他保持距离的,张不鸣不悦的神色才消散下去。

“嗯嗯嗯……”沈冬至被灌得反应都有些迟钝,喝完壶里的最后一口酒,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别在这里睡,到房间去。”徐远刚把六师兄扛回房间,就看到栽在桌子上的沈冬至。

他一把把沈冬至拉起来,扶着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面露难色,对张不鸣说道:“师父,这里只有九间屋子,没有师弟的房间了。”

“嗯?怎么没给他留一间房?”张不鸣到底是个老江湖,摇摇欲坠还神智清明。

徐远压低了声音道:“师弟们都没见过这样的房子,一时兴奋,都选择了自己心仪的房间,把小师弟给忘了。”

看着张不鸣逐渐皱起的眉头,徐远连忙道:“这样吧,师父,外头风大,小师弟喝了酒,也不好一直在这里站着,容易风寒。我先把他带到我的房里,先让他在我那里将就一晚,明天再想办法,可好?”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张不鸣略一点头,徐远就架着人走了。

这酒把身经百战的沈冬至撂倒了,他在模糊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闷闷的,可不容他说什么做什么,已经被徐远带回了房里。

徐远把他放在床上,看了他好一会儿,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刚一打开,就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徐远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忙委膝跪地:“草民见过王爷。”

周月朗的眼神几乎是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放到了屋内,看到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沈冬至,神色阴沉至极。长腿一迈,跨进屋子里,把床上的人扛在肩上,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脸朝下的姿势让沈冬至头晕目眩,他挣扎起来,拳头没什么力气地锤着身下的人。

谁啊!能不能温柔一点啊!

谁这样搀扶喝酒以后的人啊!

周月朗只以为他不愿意跟着自己回去,扶在他腰上的手就用了两分力:“你再动一下,我立刻把你埋在雪里。”

醉极了的沈冬至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只觉得这人过分极了。

让他睡完这晚不行吗?就算没屋子给他也不至于现在就把他拖出去吧!

沈冬至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到底是哪个混蛋,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眩晕感也越来越强,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临近二更,天寒地冻。

林满站在马车外,哈着气,搓着手,暗暗祈祷着:“去了那么久,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万一捉什么在床,或者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什么的,可就完蛋了……”

当他看到神色冷峻,眸若寒冰的周月朗时,气都不敢喘。看着沈冬至被扔进马车里,林满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催促着马匹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看自家王爷这个神情,怕不是刚刚自己想的都发生了吧。

林满在寒风中打了个寒颤,一边裹紧自己身上的棉衣,一边无声地催促着飞奔的马。

再不快点,指不定这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如果喜欢的话点点收藏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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