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立即说道:“我买了新鲜的羊奶,现在回去给孩子们吃。”
“陶兄我与你说,你去这个地方买羊奶。虽然这的羊奶价格贵,但是这的羊奶管用,对孩子们好!”大叔在陶武耳边说了一个地点,随后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与中指说道,“为了孩子很值得!”
“休息够了?休息够了就回家!”老爷爷发现大叔这个举动,就那一句话一句话,登时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拉着大叔离开。
“财不外露你知不知道!别在外面一天到晚显摆自己又多少积蓄!”
“他们不像买得起这羊奶的人,不怕他们跟我们家孩子抢羊奶!”
老爷爷急得直跺脚。“你怎么知道他们买不起?指不定挣的钱比你们两个还多!”
大叔掰不开老爷爷的手,他不服气,连忙反驳老爷爷,“而且那老板说了,如果我能介绍多几个人去他那里买羊奶,他能便宜点卖给我!”
老爷爷和大叔父子两个人忽然停下脚步在原地打算响心中的算盘。
姜寒绯不知道那对父子在打什么算盘,她在树底下坐了好一会,便起身对姜荷说道:“阿娘,我去那边再摘一些草药。”
“哎?你快坐着休息,过会儿我们吃个饭,你吃完饭还得回兽医馆呢。”姜荷连忙拉住姜寒绯,“你别太劳累了。”
“不要紧。我来这就是为了帮家里多采一点草药。蚊虫滋孽,大哥和姐姐也会用得上。”
纪春筠背起箩筐对姜荷说道:“没事,我跟寒绯一块去。”
说完,纪春筠就先行一步跑出去。姜寒绯没有想到纪春筠的动作如此之快,她忙跟上纪春筠的脚步跑到树荫外面的小斜坡上。
姜寒绯从树荫下走除去,她一瞬间感觉自己就成了被火炙烤的牛羊,浑身热辣辣,仿佛要被烤熟端上餐桌。
“哎!”姜荷没有拦住姜寒绯与纪春筠。
姜怜兰和陶愿也纷纷站起来,戴上遮阳的草帽跑去找姜寒绯。
“你们这四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姜荷与陶武并肩而立,她戴上草帽催着陶武一起动身,“快别在这愣着了,快去找孩子们回来。”
纪春筠回头看在后面摘草药的姜怜兰和陶愿,他想要伸手触碰姜寒绯却又在半途缩回手。
姜寒绯注意到纪春筠的动作。“怎么了?”
“这个……”纪春筠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睛明亮,不躲也不避地对上姜寒绯的目光。
“这个给你。”
有传闻端午这一天邪佞当道,五毒并出,妇女们用象征免除瘟病五色龙的五色丝线拴在儿童手臂、手腕,还可以奉给家中尊者。
这一日清晨,姜寒绯在醒来后就收到了姜荷给她准备的香囊。小时候,姜寒绯则是在熟睡中被姜荷在手腕拴端午线。因为有一种说法是给小孩子系线的时候,小孩子不能够开口说话,所以姜荷在前一天晚上特地回叮嘱姜寒绯、姜怜兰与陶愿在系线时候把嘴巴闭紧,在线系好之前万万不能开口说话。
姜寒绯看着纪春筠手中的五色丝线想到从前,又有些困惑地问道:“这个是给我的?”
“是啊,我自己编的。”纪春筠看出姜寒绯的困惑,她眸色清亮,并没有一点嫌弃这五色丝线编的不如别人的好看。
纪春筠眉间眼底一刹那变得满是笑意,郑重地站直了身体,一面颔首,一面把五色丝线向着姜寒绯伸出去。
清风扑面而来,夹带着草药香气,又裹着如烈火一样的热意,一下将他们两个人扎束起来的乌发吹起。风力忽然变大了几分,姜寒绯上头天空异常安静,没有一丝异动。
这也不像是有大雨降下的征兆。又是猛烈阳光,又是大风的。
“谢谢。”姜寒绯将纪春筠送给她的五色丝线套入右手的手腕中。
这个时候,纪春筠眼巴巴地望着姜寒绯自己一个人把五色丝线戴上手腕,他的双手手指在烦乱的上下弹动几下。
如果可以亲手给她带上五色丝线就好了。
纪春筠这样想道。
“对了,既然你给我这个无色丝线,我也该给你一个回礼。”姜寒绯刚刚说完这一句话,她就觉得纪春筠的视线一下变得焦灼起来。
等姜寒绯定眼去观看纪春筠的神色时,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场。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随后拿出一个自己刻好的小粽子模样的雕刻说道:“这个是我自己雕刻的,你不嫌弃就好。”
姜寒绯利用一些空闲时间给家里人都雕刻了一串小粽子。这小粽子均在今日出门前送给了除纪春筠以外的人。
她不知道该在怎样的场合下给纪春筠送这个小粽子便一直拖到了现在,直到纪春筠送出他亲手编织的五色丝线。
姜寒绯这才找到了由头给他送礼。
纪春筠感动地摇着头说不出话。他用实际行动表明对姜寒绯送的这个小粽子的喜爱程度。
姜寒绯额头上滴落的汗落在被太阳烘烤得快要干萎的叶子上,只是一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她的衣服又被汗打湿了。六个人这才慢慢地往回走。
陶武抬眼看没有一片云做遮挡的天空,心想回去也要时间,还得自己进厨房做饭,于是提议一起去酒楼吃一顿饭。“我们去酒楼吃顿好的?”
“好啊!酒楼雅间或许会凉快些!”陶愿一下打起精神来,十分果断地同意了。
“孩子们你们想喝羊奶吗?”姜荷心中还记着那位大叔与老爷爷的对话,“你们要是想喝,我们就去买。”
他们家虽然比不上可以让划舟丁夫在衣衫上涂满了桐油的富人家,也是能让孩子们喝上想要喝的羊奶。
姜寒绯的背后被阳光烤的发疼,喉咙有些干涩。“我不喝,天气太热了,我真没有什么胃口。”
“寒绯不想喝羊奶,你们呢?”姜荷又看向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陶愿、姜怜兰、纪春筠三个人。
“羊奶?”白茶急匆匆地从姜寒绯身边跑过去,她才从官府那出来,这会见到姜寒绯才肯停下脚步。
白茶本想扶着姜寒绯的肩膀喘顺气,她又忽然记起自己现在不宜跟姜寒绯走太近,又刷的一下跳开。
她的嘴唇发白,汗水不断地从脸颊滑下。姜寒绯看见白茶这样累,便想着过去扶一下她。哪知白茶根本不领姜寒绯的好意。
“寒绯你不要过来!你也别去买什么羊奶,出事了!”
姜荷险些就要带着姜寒绯四个人去买羊奶,这下一听到白茶说出事之后,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这是出什么事了?”
白茶喘匀了气,隔着一定距离回答姜荷的话。“天花。”
“什么!?”
“现在还不确定究竟还是不是天花。我茶庄子上有两个做工的人因为身体不适请了两日假,在今日身上长出了与天花类似的脓疱疹。若不是我姥姥今日不放心去探望一下,这还被他们瞒在鼓里!”白茶说起这两个人就恼火,“得亏发现的及时,要是等这病扩开了才发现,我就成罪人了!”
纪春筠:“喝羊奶怎么会得天花啊?”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们其他一切饮食皆正常,我也喝了羊奶,但我……”白茶背靠着发烫的树根休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寒绯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他们有没有将羊奶煮沸后再饮用?羊奶是不可以未经过处理就直接喝的,里面存在一定细菌。之前我们都有将这件事广而告之每一个人。”
“坏了!”白茶一拍手掌,激动地说道,“就是这样了!那两个人非说他们当地人都是这样喝生羊奶长大的,与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不会引起腹泻、发烧等症状。他们一定是没有听话!”
姜怜兰一听到“天花”这个可怕的词就不禁害怕。“喝生的羊奶身上会长脓疱疹吗?”
“这样看来可能羊也有问题。”姜寒绯不敢马虎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引起这个病的点,“我现在回兽医馆跟木棉、木槿他们说一下。我们得马上去查当中有没有关联。”
“我已经上报官府了,他们现在应该是带人去查卖羊奶那几个地方了。我姥姥已经与那两个做工的人在一处隔开进行诊治。”白茶越想越觉得害怕,她连忙原路返回去官府再汇报新的情况,“就怕现在城中有出现多例,一旦发作起来恐怕拦不住了。端午这么多人看龙舟,四处都这么多人……一旦在城中爆发,我们人手也许不够。”
白茶的姥姥一发现这个就禁止白茶靠近,白茶今日并未接触到姥姥喝那两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否又带着问题。是以她与姥爷说话都隔上一定距离。
报给官府的文书是由姥爷去做的。
白茶一直尽可能的远离旁人。
他们说完话,正准备分别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远处一阵喧闹声响起。
陶武辨认了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说道:“那有个地方就是卖羊奶的。”
邻居大叔说的地方就是那里。
官兵从那跑出来,百姓们也争先恐后的从那里涌出。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为首的一个官兵指挥着人去抓住从人群中慌乱逃窜的人。
陶武对纪春筠说道:“我们去把他抓住。”
纪春筠立马应声道:“好!”
姜寒绯正着急着跑去兽医馆,半途中看见许多人跑出来,挡住了她的路。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右不能飞檐走壁从人群上方跑过去。
“寒绯!你快来帮帮我!”黄意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她周身如同一个真空地带,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姜寒绯怔了一下,她一心急着去兽医馆,这厢又遇见同样着急不已的黄意,她身侧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
有不清楚当中道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好心人看到黄意哭成一个泪人,悲悯之心一下萌生了。“这是谁家的儿子?那姑娘怎么哭成这样了?”
有人立即拦下这个好心人,说道:“你别过去!那个人得了天花!”
“天花?!”
“小姑娘你认识那位姑娘?你可千万别过去啊,那是天花,会死人的!”
“那姑娘看着年轻,新丝真是歹毒,竟然让别的姑娘跟她一样送死!”
黄意急着喊道:“不应是天花,我们种过牛痘,怎么会是天花?”
姜寒绯的脑子嗡嗡的响。若是放在多年以前,这真的是一个十分严重的病。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种了牛痘,已经是可以预防天花了。
黄意叫她帮忙,她看着生死不知的年轻男子喝哭着强撑住不崩溃的黄意,逆着人群朝着黄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