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狗卷家。
新生儿“哇”的一声哭出来的时候,房间的吊灯忽然闪了一闪。
房间里本还忙碌的接生人员均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之后,还是选择将这当成一个意外。
刚刚生产完的母亲虚弱到连看一眼孩子的力气都没有,还是不要让她再费心力了。
于是狗卷棘得以在咒言师的家族中健康长大,和其他没有咒言能力的小婴儿一样,“咯咯”地笑,无忧无虑地爬。
直到他学会说话——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狗卷棘学会说话得很晚。
其他的孩子已经能够简单和人沟通,小狗卷还只会睁着大大的眼睛,然后 “啊、啊、啊”张着嘴巴。
“我们家的孩子急着说话呢~”
狗卷家的爸爸妈妈笑着看着这个似乎是有些迟钝的孩子,眼里都充满着爱意。
但狗卷棘不是个笨蛋,或者说,他是个有天赋的聪明孩子。
狗卷家作为咒言世家,却已经很久没有诞生过拥有咒言能力的少年,直到狗卷棘。
狗卷棘最先学会的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他作为孩子所能拥有的关于家庭一切温暖都被定格在了他说出“不”的那天。
那天降温,于是保姆姐姐端了一碗姜汤过来。
小孩子本就对味道挑剔,于是在小狗卷摆手拒绝多次无果之后,他说出了人生第一个字,也是第一句咒言:“不!”
话音落地的一刻,保姆姐姐被强大的力量推开,手中的姜汤散落在地,将狗卷棘光着的小脚丫子烫伤。
一瞬间,保姆的惊呼、小狗卷哭声混作一团,以及门口处狗卷父亲那张严肃的脸——一起构成了狗卷棘的噩梦开端。
比处理烫伤的脚更重要的事,是阻止狗卷棘继续发声。
狗卷棘那天见到了很多穿着长袍的爷爷们,他们均是面色沉重,然后在他身上施加了一层又一层的限制。
因而狗卷得以继续长大,虽然每一个照顾他的人眼中都藏着厌恶。
“怎么会又出现啊,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被诅咒的孩子了。”
狗卷棘听见有人这样窃窃私语,也听见母亲在房间偷偷哭泣。
他戴着特制的口罩,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诅咒?
咒言,为什么要被狗卷家的人称作诅咒?
他明明没有用咒言伤害过任何人,他还帮姐姐赶走过狂叫不止的大恶狗,他只说了一句“走开“,那本凶巴巴的黑狗便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弟弟哭闹着不睡觉的时候也多亏了他的咒言,他一句“睡觉吧”,弟弟就进入了梦乡……
可他把这些事情告诉爸爸时,得来的却是愤怒的斥责:
“我已经告诉你不要使用咒言,你为什么不听?”
那群穿着黑色长袍的爷爷们于是又被请了过来,在他身上下了更多的封印。
古老的血脉传承来势汹涌,又如何是能够阻止的?
但狗卷棘这次谁都没有告诉,小小的他告诉自己:这是你的秘密。
但他还是会悄悄用咒言帮助家里人,似乎在努力证明着什么。
直到那个晚上,狗卷棘说了梦话。
他那天被破例允许看电视,但电视上偏巧播放着个惊悚题材的鬼片,小狗卷还没见过世面,直到晚上躺在床铺里,还是瑟瑟发抖。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做了个噩梦。
在噩梦中说出“去死”二字同样正常。
但第二天清晨,叫醒狗卷家的是一声尖叫。
保姆姐姐一头撞倒在狗卷棘门前的台阶上,只剩了最后一口气——后半夜下了雨,于是保姆姐姐想着过来给这个少人在意的小少爷多加一床被子。
刚好赶上了狗卷棘说出“去死”这句梦话。
抢救用了很久,保姆姐姐的命救了回来,但狗卷棘的那股少年坚持再也不见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是家族传承的力量,却被所有人视作诅咒。
这个代价太过残忍,剥夺掉他对说话的全部渴望。
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去死”二字就像是一个开关,将狗卷家沉寂已久的咒力倾数释放,连同族人的恐惧,全部汇聚在狗卷棘一人身上。
他的嘴角和舌头上开始出现代表着狗卷家传统血脉的咒文,在他随口说出的一个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一个普通人的生命之后,在他意识到这份能力的恐怖并厌恶其之后,他的咒力变得更强了。
他不敢再说话,甚至也拒绝睡觉。
狗卷家其他人无暇顾及他的精神状态,那群穿着黑袍子的老爷爷们又被请了过来,一个滚均是面色沉重。
狗卷棘被放置在自己的卧室之中,门窗都被封锁,加上了厚厚的隔音材料。
但他还是听见了,那些人的声音:
“早就和你们说过,杀掉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的先辈们早就做出了决断,当时那场针对咒言师的屠杀行动基本上清除了所有被诅咒的基因,我们狗卷家才能平安无事到现在,难道现在先辈们的一切牺牲都要被你们毁掉吗?”
我会被杀掉吗?
狗卷棘的脑海中出现了“死”字。
死亡应该没有鬼片可怕,狗卷棘有些麻木地想。
他透过窗户还没被完全钉死所残留出的那一丝光亮望向远方,他用尽全力想把眼睛睁大,这样就不会睡着,就算再困也不可以睡着。
不可以说梦话。
“睡吧,狗卷同学,睡吧~”
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狗卷棘忽然听见这样的声音。
来自忧太,不对,忧太是谁?不等他进一步思考,眼皮便不受控制地闭合。
是咒言的力量。
2021年,3:13,川崎酒店内。
浑身紧绷、几乎要停止呼吸的、真正的狗卷棘终于平复下来,整个人不再紧紧缩成一团,冷汗也不再继续流个没完。
“睡吧,狗卷同学,睡吧。”
乙骨忧太手上拿着个带有和狗卷棘嘴边一样标志的红色小喇叭,然后轻柔地对床上的少年再次说了一遍。
特级咒术师的实力自然在狗卷棘之上,因而模仿来的咒言反倒对咒言师有效。
床上人的呼吸终于彻底平稳下来,狗卷同学脱离了危险。
里香在房间里翻翻找找,终于从地板的缝隙中把那只还未完全死干净的可恶咒灵揪了出来,然后尖尖的指甲一把捏碎。
“谢谢你了,里香。”
乙骨忧太也松了口气,另一只手举起手机,将现在的情况展示给屏幕那头的白毛教师。
“欸呀呀,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嘛,看来忧太和棘,你们还得再细心才可以哦~”
“老师,狗卷同学以前是经历过什么吗?”
乙骨忧太看着狗卷棘,还有些后怕。按照五条老师所说以及自己上午的亲身经历,这只咒灵主要是依靠提取咒术师过往记忆中的痛苦来制造幻境,对人加以攻击。
想到狗卷同学方才危急的状态,狗卷同学也有过痛苦的回忆吗?
乙骨忧太以为狗卷棘是不曾经历过痛苦的少年,才能如现在这般温柔而单纯;他忽然想起熊猫说的‘棘的经历其实和你有些像’,狗卷同学究竟经历过什么?
五条悟看着自己的学生在认真烦恼,于是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们都一一晃走,然后终于从记忆深处翻找出和狗卷棘的初遇:
当时狗卷家族新诞生的咒言师失控,于是寻求咒术界的帮助。
彼时已经成为五条家主的他还没见过咒言师,于是屁颠屁颠跑过去凑热闹,刚好听见那帮老不死们说是要直接杀掉这位新生的咒言师。
年轻的孩子都杀,真是没人性。
五条悟吐槽一句后懒得和这帮老东西们呆在一起,于是便溜去房间里找咒言师玩,接着便看到这样一幕:
小小的少年蜷缩在还剩一条缝的窗子旁,眼皮已经明显支撑不住,但就是坚强得睁得老大,眨都不眨一下,过分酸涩于是往下掉泪珠。
“就是那种可怜的漂亮小狗,虽然不会说自己可怜,但是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得你心都要碎了,觉得不把它领回家自己简直不是人。”
五条悟一边回忆,一边给出了这样的描述。
“所以老师你就把狗卷同学捡回来了吗?就像是把我捡回来一样?”
“唔,算是吧。”五条悟在屏幕那头点了点头:“反正就是和那帮老家伙们谈判啦,几岁到几岁放在哪里,谁负责,几岁到几岁巴拉巴拉,你们小屁孩不会爱听这些的。”
“还有不要用捡这种词啦,好像你们真的是路边没人要的流浪狗一样,老师我只是在找伙伴啦,能和志同道合的伙伴!”
乙骨忧太扭头回看狗卷棘,少年方才还有些紧张的眉眼此刻完全展平,看来是彻底摆脱了讨厌的幻境。
所以狗卷同学才会对自己格外关心,因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曾被认为是不该存在的诅咒吗?
他重新拿起手边的咒言喇叭,对着熟睡的少年柔声道:
“做个好梦吧,狗卷同学~”
下一秒,手机屏幕里传来某位大白毛震天响的鼾声。
乙骨忧太一脸黑线,碍于睡着的狗卷棘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老师你在搞什么啊!就算是我用咒言也不可能控制你睡着吧,不要玩了好不好!”
五条悟不管乙骨忧太的吐槽,自顾自睡得很香。
拜托,这么好的偷懒理由,不睡是傻瓜哦~
作者有话要说:
在基于原著基础上,我会对细节做一些再创造,为了服务感情,比如这章,这里说明一下,如果看到某些情节产生疑问:咦?我怎么不记得漫画里有说?
答:那是作者私设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