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荣也不知这地道到底有多长,干粮也不多,更不知这火把能顶多久,不敢多有耽搁,加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谁愿多留,能走多快便走多快。也不知走了多久,这地道虽只一条路,不像迷宫一般难走,但弯弯曲曲的亦不那么容易,饿了便吃些干粮。
当火把即将熄灭时,前面忽地出现了亮光,方荣知到了出口了,不禁大喜道:“师父也真神人,连火把熄灭时辰也给我算好了,若我走得慢了,那不害死我去?师父,我出来了!”说完抛下火把往洞口跑去。
方荣出得洞口,往四周一瞧,马上凉了半截,只见四周绝壁高耸入云,才知自己原来是在悬崖之下,在四处寻了个遍,却哪里有上崖之处?只想再回去,但见洞内漆黑一片,乃知更是不可能之事,暗道:“师父又骗了我一回,这不害死我了么?”再摸摸背上宝刀,暗思:“都是这该死的宝刀害的,我本来在武当好好的,唉,好不容易才能成名门正派弟子,却短短一月便再也不能回武当了,宝刀啊宝刀,你可是十足害人精,却有这么多人为了你性命也不要了,更可恨的是我这无名小卒微不足道之人也成你的陪葬品。”想是如此想,但也不停地眼观四方,看到底有没有攀岩的地方。
但绝壁上光秃秃连杂草也不长几根,偶尔有一二根相距也是甚远,只长满青苔,无可借之力,哪里能爬?方荣心灰意冷,坐在洞口发呆,暗骂师父,暗骂宝刀,骂来骂去才想起背上宝刀,暗思:“命都不要了,总得瞧瞧这宝刀怎么样子。不过师父说千万不要打开,哼,老子快死了,还怕什么?师父说的人找不到的地方一定是说这里了,我现在才明白师父话中之意来,原来是想把我活活饿死在这里。”于是将宝刀取出来,只见刀鞘上金丝刻着“四王刀”三字,除了这三字,刀鞘便是黑乌乌的再无其它雕刻装饰之物,摸上云竟还冰冷冰冷的。方荣摸来摸去也不敢找开,真怕出什么事。
过了许久才将心一横,猛的双手用力将刀拔出鞘,只觉一股强大的热气扑面而来,如被火烧了一般,好不难受。但随之自己体内暖气一调,那如火烧的滋味便消失了。
方荣暗道:“师父说的没错,这热气果然厉害。”刀亦是黑乌乌的一片,不见一点光泽,但却见刀面上刻着“真主至尊霸皇齐天四王同铸此刀”十四字,方荣知另一面也一定刻着字,忙翻转过来,果然上面刻着“与四王剑合璧同制武林天下苍生”十四字。
方荣一见这“同制武林天下苍生”才知他们拼了命来争这刀的原因,方荣在这关头也不禁暗暗好笑道:“这刀果然是好刀,但在刀上随便刻了个同制武林天下苍生便真能如此么?为争这刀的人也实在笨得可以,哪日也找一把宝刀,再在上面刻上‘得此刀者可成仙’之类的话语,那天下为了它岂不大乱?
”想到此处不禁大笑起来,突然想起被这些笨人所害,又不禁大骂他们,骂到伤心处,将刀一甩,道:“老子在此,留你何用!”不想他不知自己内力已到何种境界,这么一甩,那一百余斤重的刀随之如旋风镖一般飞出去,又加之宝刀削铁如泥,竟将一块巨石从中削断,余力不衰,接连将五块巨石从中削断才落下地来。
方荣大惊,想不到这刀竟神奇如斯,忙跑过去拾起刀,喜道:“我有救了,我有救了。”于是方荣寻一个绝壁不太光滑的地方,借左手抓住绝壁突出之处,右手持刀将刀插入绝壁中,上一步再向上另插一处,如此往上爬去。
其实如此办法并非每个人都做得到的。免去方荣爬壁的艰辛不提,却说方荣爬上了绝壁,收刀入鞘,只见万里青山连绵不断,又有了当日武当顶上博览群山的感觉,心旷神怡,不禁大呼:“我爬上来了。”回音亦是连绵不断。
方荣万分高兴,忽然想起:“我现在该去哪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人找不到的地方么?但这里没吃没喝,绝非理想之地,我有了这柄宝刀,武当不能再回,不能再找兮儿,不能再找八仙,更不能找宁公主瞧她一瞧。什么人也不能见,现我已成众矢之的,被人发现便呜呼唉哉,我该怎么办?该却哪里呢?哪里才是没人找得到而我又愿意去的地方?这刀害得我好惨。咦?不对,这宝刀师父拼了命来保护,为了这宝刀师父在武当一个人过了二十年,却为什么轻易便交给我了?我固然是他徒弟,但我们接触也不过短短一月,他如何地相信我?这刀不会是假的吧?会不会他放出话让大家都来追杀我,然后他安然护着那把真宝刀?也不对,这刀如此神奇,怎么会是假的?师父不会是害我吧?”想到这里觉对师父不敬,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师父这是瞧得起我,想信我。也不对,那些武林高手,像武当聚会那些随随便便一个人也能将我如踏死一只蚂蚱一般杀死,师父却也对我放心敢交给我?不怕被他们轻易夺去?为什么不干脆交给像程帮主或黎宫主那样的人?”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但知道一定得先离开这里,忙打好行李,吃了干粮,疾往山下走去。
路甚是难走,走了几个时辰还不见人烟,方荣暗道:“师父反复提到的人找不到的地方定是这里了,不过我才不待于此呢。”想想那司马尸又不禁不寒而悚,但又想天下之大就不信再会碰上他。走着走着眼前突然现出一条大道,原来终于已至官道。方荣大喜,想了想方向便往南行去。
刚走了不远,只觉道两旁有异样,不禁全神戒备,果然再走几步,只听左边一人细声细语道:“瞧那小子背上长盒甚是沉重,定然宝物无疑。”一人道:“不错,先抢了他的再说。”先前一人道:“不过见他像是练家子之人,不好对付。”另一人道:“怕什么,一个毛头小子能厉害到哪里去。”先前一人道:“好,我们只要将他毁尸灭迹,不管他是何门何派也不怕了。”他们二人说话只道方荣听不见,其实方荣句句听在耳里,哪敢多留,忙展开轻功往前冲去。
忽听一声长哨,从前面两旁冲出一帮蒙面人来,方荣刚想转身逃走,后面也已围上来二三十个喽啰。方荣大惊失色,想不到有这么多人,知今日在劫难逃。
正自无计可施,只听一人道:“敢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方荣脱口而出道:“武当。”众人都是一惊,那人哈哈大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武当少侠,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邻居,不过此路是我开,少侠要想从此过,总得留下什么东西作礼物吧。”方荣道:“在下匆匆而过没有什么东西孝敬大家。”那人道:“你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呀?”方荣暗道:“他们怎么就知道宝物会在我这里,打死我也不信,先骗骗他们。”道:“绝非什么金银珠宝,在下奉师父之命将此物交给丐帮的,至于什么,在下也不知。”那人道:“打开来便知道了。”方荣暗惊:“想不到这帮人连武当丐帮也不放在眼里。”忙道:“师父交待过不得打开,不然后患无穷。”那人似已不耐烦,道:“今日老子倒要看看怎么个后患无穷法。”说完探手便往方荣背上长盒抓去。动手之快连那帮喽啰也不禁赞叹。
方荣不及防,长盒已在他人手。不过那人想不到长盒竟有一百余斤重,一脱手长盒摔在地上。那人与方荣都同时去抢长盒,一人各抓到一半。
那人怒道:“小子找死。”脚下一扫,正中方荣小腿,不想方荣没事,那人脚踝却脱臼了,幸好未露于表面出丑,暗中运劲接上了,却不禁大惊,这招虽不奇,但重的是劲力,只要中了此脚,虽是不死,两脚也早断了,想不到方荣竟安然无恙,自己反而受了伤,知此人非泛泛之辈,不敢大意了。
不容多想,自己忽地后空而起,正欲提脚踢方荣面部,不想只觉一股劲力将自己不由自主的抛开,撞在几名喽啰身上。
原来方荣见他跃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长盒用罚一拉,想挣开那人手心却不知自己功力已大不从前,一拉之下竟将那人抛开了。那人丢了这脸,岂肯罢休,也不管方荣厉不厉害,拨刀便往方荣身上砍去。
方荣便无武器,只得提盒相挡,那人直攻了三十几招竟未伤方荣分毫,想不到的是一个十几岁之人能拿着如此之重的东西挥舞起来竟也是如此轻而易举。
心下平静下来,停下攻击道:“留下长盒,留你一条性命,不然叫你死无全尸。”方荣道:“各位大侠饶在下这条命,下次路过一定双倍赔偿。”那人笑道:“这道上的规矩可不能破,今你非得留下一样东西不可。”其实那人也是无十分把握能将方荣杀死才说这场面话。
方荣忙从身上掏出师父给的些许碎银,道:“在下就这么多了,请大侠收下。”那人只道方荣耍他,厉声道:“那便把长盒留下!”方荣暗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要四王刀,只怪我答应了师父要人在刀在,刀亡人亡,不然我一定把这瘟神给你们。”忽然计上心来,道:“你们可知这东西是谁的么?”那人道:“不是武当便是丐帮了,不过这荒郊野地的我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过你一会便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那只有叫武当或丐帮问天问地了。”方荣道:“错了,这东西非武当也非丐帮之物,乃司马尸之物。”那帮人果然大惊失色,全身颤抖,道:“那个……司马……尸?”方荣暗喜,道:“尸王司马尸,天下大概只有一个尸王吧,也不知你这穷乡僻野的知不知道尸王司马尸?”那人道:“你胡说八道吧,你乃武当之人,怎么会有……他之物?”方荣道:“这你便不懂了,前几日那司马尸来武当撒野,被我师父打败,逃之夭夭,丢下这东西。
先前我不是说过这东西后患无穷么?便是如此了。”那人本来将信将疑,听此言不禁笑道:“小子你这谎可扯破了,司马……前辈是什么人,你师父算老几,会被你师父打败?真是天下最大笑话。”方荣暗骂自己太大意,却道:“这有什么可笑,咱们武当随便摆个剑阵,那司马尸再厉害,他双拳也难敌几十支手,几百双手呀,他又非神仙,一个时辰奈何不了他,难道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他难道不会口干舌燥肚中空,筋疲力尽耗内力的么?当然会被打败。”这话虽大灭武当威风名誉但方荣哪理那许多,那人确实对司马尸去过武当有所耳闻,至于那日情形便不得而知了,想来如果司马尸将武当搞个天翻地覆江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既然无一点风声,那方荣说得令人确然无疑了,便:“老子长盒不要了,要你身上一样东西,回去好泡酒喝,你说是一对招子还是两只耳朵,亦或一双手,一双脚?你自己决定吧。”方荣被围在中间,确实无计可逃,便道:“众位大侠饶了在下吧,在下一定记得各位的大恩大德,将来一定报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