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既然开始商讨军国大事,红芍药便不再插嘴,只是一直紧紧盯着秦紫卿,似欲随时出击,痛殴秦紫卿。而秦紫卿面对红芍药如此杀气,却是不为所动,依旧笑颜如花,从容不迫。
张觉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诸位不远千里前来相助,本节度使深表感激,既然现在大家共同商议,不如还是按照先来后到,请秦紫卿姑娘先说一下贵方的意见吧!”
虽然张觉说是按照‘先来后到’,各抒己见,但是他看向秦紫卿的目光明显更加的关注,而看向独孤小秋和红芍药等人的目光则是明显带着轻视。见到张觉特意指名道姓的询问自己,秦紫卿对张觉微微点头,唇角带笑,缓缓说道:
“节度使相公言重了!我家师尊早有吩咐,让紫卿对节度使相公鼎力相助,不遗余力,紫卿自然要按照师尊的吩咐,继续之前的支持。这些事情,节度使相公都已经了解过了,紫卿需要再说一遍,让这几位也知晓一下吗?”
魔教支持张觉的那些手段,秦紫卿自然是不会傻乎乎的随随便便就和盘托出,于是她稍稍向众人提点魔教已经对张觉施以援手,便询问张觉的意见。张觉受到的魔教援助,可不都是些十分光彩的东西,若是张觉心里有些ac数,秦紫卿觉得他便不会让她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不过,若是张觉不在乎什么声名了,非得不择手段的取胜,让她说出魔教的那些‘支援’手段,她也不会不说。
然而张觉终究不愧是位高权重的大佬,并没有一时冲动就暴露自己的龌龊事迹,而是顺着秦紫卿的话头,转而对独孤小秋等人说道:
“秦紫卿姑娘对本节度使的支援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现在大金国兵锋所指,完颜阇母紧追不舍,情形紧迫,还是独孤小兄弟你们先说一下耶律大石兄有何退敌的妙策吧!”
独孤小秋虽然发觉秦紫卿似乎有什么话未曾说明白,但是此时他却并未对秦紫卿不想随便说出来的事情感兴趣,便直截了当的对张觉抱拳说道:
“节度使相公,耶律大叔知道了贵方的情形紧迫之后,殚精竭虑,为节度使相公想了许多方略,都说给了小秋。这些方略千头万绪,小秋便不一一详说,先说一下现在最为紧迫的一些吧!”
独孤小秋嘴上说是耶律大石为张觉谋划了诸多方略,实际上却只是耶律大石在密信之上特意教独孤小秋这般说的。独孤小秋之前也只见了耶律大石两面,又怎么可能教给独孤小秋什么千头万绪的方略呢?
他之所以让独孤小秋如此说,是想让独孤小秋借口还有方略未曾说与张觉听,从而继续留在张觉身边献计献策而已。毕竟,独孤小秋和耶律大石在泽州商谈之事,张觉不知道,秦紫卿也不知道。
眼看张觉听他说了这些,神情微变,似乎对耶律大石的鼎力相助也有些意外,独孤小秋便接着说道:
“耶律大叔说了,此时大辽国的最大敌人不是节度使相公,甚至不是大宋国,而是大金国。所以,只要是能够削弱大金国的事情,他便会全力支持。”
接着,独孤小秋便向众人说了耶律大石给张觉的建议:
“节度使相公虽然兵锋威胁大金国数州之地,但是却也说明了大金国可以从数个州府向节度使相公进击。之前大金国已经对节度使相公坚壁清野,又用了攻心计,让节度使手下的士卒士气下降,地利人和皆乱,不利于节度使相公多矣!此时便需要节度使相公再寻地利,重聚人和!”
独孤小秋没有对张觉说出大金国对其坚壁清野有耶律大石的一个锅,此事说了并无半点好处,再说耶律大石也非常明智的没有跟独孤小秋细说,只说若是张觉对他耶律大石恼怒,便以‘被逼无奈’回复。
所幸,张觉并未从消息渠道得知此事,看来完颜阿骨打也没想到耶律大石竟然能够远远的相助张觉,没有派人离间双方。
“再寻地利,重聚人和?”
秦紫卿闻言,不禁惊讶的转头看向独孤小秋,口中忍不住也跟着轻声念了这八个字。起初她并未在意独孤小秋等人,在她看来,他们来到北地孤立无援,除了五个人身手可能好点儿,并无其他本事。这一点,在数万大军作战之中,便如钱塘江大潮之中投入了几颗石子,激不起什么波澜。然而独孤小秋一出口,便让她心中一沉,感觉到了巨大的竞争压力。
只可惜,饶是她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独孤小秋所谓的‘再寻地利,重聚人和’是什么样的办法。沉吟之中,都忘记了继续对红芍药保持嘲讽的笑容。红芍药对此表示十分的高兴,满意的看了一眼独孤小秋,想不到这耿直的小伙子也会玩儿阴谋手段了。
不过,她喜欢!
张觉闻言也是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
“听独孤小兄弟这么一说,的确很有道理。不过,这‘在寻地利’要如何寻找地利,这‘重聚人和’又要如何凝聚人和呢?”
“节度使相公问得好!”独孤小秋闻言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地利的话,自然是一则利于迎头痛击完颜阇母,挽回败势之地,二则是利于攻略大金国,以图后来之地;人和的话,一则是稳定军心,提升士气,二则是寻求外援,解决粮草军械人马之急。迎头痛击完颜阇母之地,耶律大叔建议节度使相公如此这般。关于稳定军心,节度使相公自然心中有数,小秋便不多说了。至于外援,节度使相公不是欲归降大宋国吗?大宋国既然不在意钱财的接纳了郭药师,说明他们求取土地和人口的野望甚为强烈,节度使相公可以借此向他们索要财物军械之类,得到强援,便可与大金国再次征战。”
“好!天赐耶律大石助我!哈哈哈哈!”
张觉听完独孤小秋之言,不禁一扫愁容,开心的笑了起来。之前秦紫卿虽然带来了魔教的诸多援助,然而对于扭转败势,张觉仍无半点信心。不过,听完独孤小秋一席话后,张觉便感觉豁然开朗,再度有了对抗大金国大军的信心。
“对了,节度使相公千万注意大金国的海东青。耶律大叔说过,之前大辽国诸多败绩,多有其侦察虚实,无法瞒过敌军的原因。”
看到张觉对耶律大石的计策满心欢喜,独孤小秋也觉得与有荣焉。于是,他趁机再次向张觉提醒海东青的威胁。张觉闻言,毫不在意的挥手道:
“无妨!本节度使已经知道了大金国的诸般手段,不会再吃同样的亏了。倒是完颜阇母步步紧逼,已经到了附近,我们还要赶紧准备迎击才是。”
于是众人继续密商,不久之后,张觉的密使便奔赴燕山路燕山府,向郭药师这个大宋国的节度使献上了重金,又有斥候乔装打扮,四处侦察。
入夜,张觉大军之中便有大队人马悄无声息的抹黑出了营寨,连火把都不打,慢慢的向某地潜行而去。
……
十天后,兔耳山。
张觉带着数千人马,惊慌失措的向峡谷奔去。独孤小秋随行在侧,不停的运剑格挡飞来的箭矢,护住了张觉的后背。张觉眼见前方山高林密,对手下士卒喝道:
“只要进了树林,大家就安全了,注意队形,不要慌乱!”
话虽如此说,败军溃逃,又怎么可能不慌乱?若非此地尚可供他们奔逃,他们早就挤做一团,互相踩踏了。
后方旌旗招展,正是大金国的大军追到了。当先一将年约三十,络腮胡子,一身赤金盔甲,手持开山斧,正是金国大将完颜阇母,金主完颜阿骨打同父异母的弟弟。见到张觉慌不择路的逃向了兔耳山的树林,完颜阇母哈哈大笑道:
“张觉啊张觉,之前两次都让你给跑了,你个老小子打仗不行,溜得倒是挺快啊!不过今天你也到此为止了,看本将军将你拿下,去大哥那里领功!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完颜阇母对手下士卒喝道:
“前面锦衣貂帽的便是张觉,擒了张觉者,重重有赏!”
“活捉张觉!”
“活捉张觉!!”
大金国的士卒闻言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向张觉等人冲去。谁知张觉等人入了树林,他们追得虽然快,却只是追上了后面跑不动的几个老弱病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张觉消失在了树丛之后。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大金国的士卒岂能善罢甘休?他们毫不犹豫的跟着张觉消失的背影,就往树林跑去。岂料张觉的影子没有看到,追在前面的几个士卒便被乱箭射倒。后面的士卒举起盾牌,顶着箭雨正要继续前冲,便听到树丛深处高呼一声:
“拉绳子!”
绳子?
那些士卒正在疑惑,便感觉自己脚下一空,竟然跌落深坑。
底下,半埋地底的树桩狰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