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州剿匪?”
冉难渊闻言,不禁疑惑的看着张擎海。倒不是他对朝廷剿匪这件事有什么不解之处,而是对于派一个知州而不是武将前去剿匪,感到有些奇怪罢了。
“冉小哥不知道的吗?”
张擎海也有些奇怪的看看冉难渊,不过,很快他就释然的笑了。因为他想到冉难渊乃是岭南之人,可能是刚刚来到东京汴梁城,所以对于黄知州剿匪之事并不清楚。因此,张擎海没有怀疑冉难渊,而是对他耐心的解释道:
“数月之前,咱们大宋国的皇帝陛下有感于天下贼匪四起,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便钦点了最为信任的福州知州黄裳相公,亲自领兵剿匪。这黄知州相公也是个能人,一开始倒也剿灭了不少的贼人,让开封府左近治安为之一清。不过,后来这黄知州相公遇上了一伙儿投靠了白莲圣教的悍匪,力战不敌,被生生击溃,全军覆没不说,这黄知州相公也自此失踪,再无音讯了。”
听完如此令英雄扼腕之事,冉难渊不禁叹息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当世一贤才,奈何早逝,可惜!可惜!”
“是啊!咱们大宋国好不容易又出了一个能臣,却早早的折损了!”
张擎海也对黄知州失踪之事深感遗憾,黄知州受命剿匪之时他不在场,自然也不知道黄知州剿匪至今的准确时间,后来黄知州潜踪匿迹,密报大宋国的那位皇帝陛下,之后并未现身,张擎海也不可能知道黄知州并未‘出师未捷身先死’。
甚至,对于黄知州相公‘最受皇帝陛下信任’这件事,张擎海似乎也有什么误会。这位黄知州相公哪里是最受皇帝陛下信任啊,明明是最受皇帝陛下嫌弃啊!
唏嘘了一阵儿之后,张擎海想到冉难渊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来到了东京汴梁城,却连城门都没进,就遭遇如此劫难,感到十分的同情,安慰他道:
“相较于那位不幸失踪的黄知州相公,冉小哥一家虽然这一路从岭南到这里遭受了许多的波折,颇为艰辛和不易,但是好在你们福大命大,没有性命之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你们之后一定会诸事顺遂的。”
“啊~!痛!痛痛痛!痛杀某家啦~!”
张擎海话音刚落,二人便听到身边一声惨呼。这呼声之惨,真可谓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旁边张家庄的一个家丁手握箭矢,一脸惊恐的样子,而惨叫之人,正是身中数箭的上官青。后者此时见箭矢已经拔掉,再也忍耐不住疼痛,不停的在原地跳脚,脑袋几乎要撞到房梁上了。
冉难渊:“……”
张擎海:“……”
你家这位兄弟,对于疼痛这么敏感的吗?
看着上官青如此怕痛,张擎海也是醉了。想想江湖中人,不光是大好男儿,受伤医治之时,咬紧牙关硬抗,就算是巾帼女子,也罕有如此丢脸的跳脚的。
眼见张擎海面露鄙夷之色,冉难渊都替上官青老脸一红。这种情况,冉难渊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张擎海心中想着什么,他大致能够猜到,赶紧替其解释道:
“我这位上官兄弟,自幼怕痛。本来以其幼年时候的家境,是不需要自己习武,能够雇佣武师保护的。其习武也是为了敏捷身手,避免受伤,免得有所伤痛。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后来家道中落,上官兄弟才不得不颠沛流离。”
详细情形,冉难渊没有细说。对于上官青的情形,没有必要事无巨细的都告诉张擎海。将上官青的情形简单一提,张擎海便一脸恍然,不再关注了。冉难渊看看一直痛呼的上官青,忽然想到他也中了‘软筋弱骨散’,心中一动,自己运功行气,却依然周身乏力,连握拳都难。冉难渊不禁奇怪的问上官青道:
“上官兄弟,我看你之前也瘫软在地,还以为你像我们一样是中了‘软筋弱骨散’之毒,现在你却能够一跃甚高,难道你之前其实不是中了毒的吗?”
咣!
咣!
咣!
上官青此时已经复又瘫软在榻上,一手紧握,砸的榻旁小几咣咣响。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跟冉难渊解释道:
“非……非……也!我、也、中毒、了!太、痛……不、是、我、自己、在、动!是……是、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在、动!”
冉难渊:“……”
张擎海:“……”
想不到上官兄弟这怕痛的体质,对于‘软筋弱骨散’都有强大的抗力。若是中了这种毒,有人趁机再伤上官青,上官青会不会因疼痛立刻反击,将其击倒呢?
二人想到这种可能,不禁都抬头望天,浮想联翩。
……
呃!算了!
这种设想真是有毒,让二人不由自主的脑补出了好几种‘上官青中毒后反击’的段子。而想到上官青吃痛反击的样子,他们二人都差点儿忍不住笑出猪叫声。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二人异口同声的咳嗽了一下,冉难渊对上官青安慰道:
“上官兄弟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痛的轻一点儿的!”
而张擎海也跟着连连点头,给冉难渊帮腔儿道:
“对对对!上官兄弟放心,我会让庄内的人手给你疗伤时轻一点儿的,尽量让你减少痛苦。”
紧接着,张擎海对张家庄园的家丁们喝道:
“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给客人疗伤的时候轻一点儿!看你们粗手粗脚的样子,是不是以为这是在自己家刨地呢?!要不要老爷我也给你们扎几箭,看看你们被粗手粗脚的拔箭,会不会痛到满地打滚啊?!还不给本老爷轻点儿啊!”
张家庄园的家丁们赶紧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下手也轻了很多。
“多谢张员外了!”
冉难渊见状,连忙向张擎海道谢,张擎海连忙摆手,歉然道:
“惭愧啊!我张家庄园之内,倒是没有什么好医生,想要解除‘软筋弱骨散’之毒,诸位还需到东京汴梁城去碰碰运气。否则,天长日久之下,不能下榻,诸位中毒之人,会筋骨松弛,纵然届时能够解了毒,武功也废了大半!然而到东京汴梁城,于此时相当的困难,蜈蚣岭诸贼在路上布了探子,不管白天黑夜,只要我等稍有破绽,便会引得对方倾巢而出,将外出孤立无援之人尽数擒了。”
“原来如此!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冉难渊闻言,不禁脸色难看。他本想趁白天蜈蚣岭诸贼不出没的时候去东京汴梁城内求医,想不到贼匪竟然还有如此布置,如此便让就医之事危险重重。现在他们一行人只有高玉柔和冉倩雪没有中毒,仅靠她们根本无法护得自己周全。
看来,去往东京汴梁城就医之事,不是容易的事啊!
见到冉难渊等人已经得到了救治,张擎海心中稍安,对冉难渊说道:
“既然诸位暂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那么不妨且在我家庄园安歇。说起来,冉家数月才来我张家一次,而且某家以前从未见过诸位,所以之前贼匪围困之下,某家没有立刻开门迎你们入庄,实乃形势所迫,还请见谅!”
“此事换了冉某,也只能如此,张员外无需为此事挂怀!”
虽然张擎海这番决断害的自己一行人多人中箭,中了‘软筋弱骨散’之毒,但是毕竟最后关头他还是将自己一行人的性命救了下来。加之当时的情形确实紧急,现在一行人还要仰仗张家救治和保护,因此冉难渊也无法责怪张擎海。
见到冉难渊如此知情识趣,张擎海心中暗暗钦佩,打算留诸人住下。否则刚刚若是冉难渊等人不知好歹,出言不逊,他就算是放弃了冉家的那条财路,也断然不会留下诸人,定会将他们赶出庄园,自生自灭。见时候不早了,张擎海道:
“也罢!冉小哥从岭南远来,长途跋涉,定是疲惫,今天某家便不打扰了,诸位先歇息吧,若有需要,直接告知这些张家庄之人便可,某家先告辞了!”
“其实……那就多谢张员外了!”
冉难渊想要跟张擎海解释自己其实刚刚在北地溜了一大圈儿,并非刚刚自岭南而来的。但是想想跟张擎海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只会白费口舌,便打住了这个念头,只是对其道谢。张擎海见冉难渊领情道谢,便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目送张擎海离去之后,冉难渊才对众人说道:
“诸位,此时看来前往东京汴梁城求医危险重重,而我们也不可能久居此处,干躺在榻上苦等,诸位有何妙策?”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愁闷,低头不语。唯有文若虚似笑非笑,看着冉难渊。
“若虚兄,你怎么看?”
对于其他人,冉难渊怕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向他们求策,也就是走个过场,表示一下客气。唯有文若虚,才是冉难渊问策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