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爹爹书架里侧,会有整整一匣子信,笔迹全然是自己的手笔呢?
她心里有些糊涂了,以至于想了半日自己是不是曾写过这些信……不可能啊,和自己全然没有关系的,不知哪里的事情,怎么会是自己毫无认知的状态下,做出来的呢!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爹爹在用我的笔迹做坏事。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头脑清明了。可是为什么呢?爹需要做什么事是不通过自己的手,而要遮掩的?而爹爹的身份,还要忌惮什么呢?想清楚了一些事,却是悚然入骨。
另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现了身就再无可能被扑灭——爹爹不仅需要一个笔迹来做事,会不会在必要的时候,靠亲生女儿来遮掩罪行,适当的时候把亲生女儿推出去,当做是他的替罪羊?
曾经的徐凌皙是快乐的。一切都有人照应,一切都不必担心的快乐,就在那一瞬间远去了,知道自己是成了“大人”。
不再是一杯清茶,一件上好衣料新做就的衣服,便能快乐的人了。
她懂得了,自己同家族的割裂。身无可依,只有靠自己。
这个秘密,三年前她又惊又怕,这三年中从未和谁说过,而父亲也从没再问过,那一夜的事过了便无痕迹了。可是这件事她从未忘怀过,自此之后再也没有靠近那间耳房,连书房也不曾再去了。
要为了利益嫁与自己完全不认得、也根本不想嫁的人,徐凌皙知道那件事后,熟悉的背叛感袭来。同一般的女子一样,她去争取了父母、祖婆婆的意思,但同一般女子不同的,她没有完全信赖他们能够为自己着想。
得益于那远久的应该被忘怀的事。
徐凌皙生出的主意,正是此。“就用这个秘密,来威胁父亲,让他放弃令自己出嫁吧。明日一早,不在郑府里待着了,反正同子溪两个人也想不出办法。就对父亲说,你做的事我知道几件,既然你用我的名义在骗人犯法,这临了也总该拉我一把。”
想了几次措辞,总觉不适宜,但意思是那些没错,明日回了家再组织起一套说法罢。爹爹知道了,是作何反应呢?她不令自己去想可能发生的雷霆大怒,或爹爹寒彻心里的那种打量端详的目光。
徐凌皙心里怕的狠,可是顾不得了,这一步棋她要走,哪怕是出于愤懑,也不愿回头了。
第二日比想的时候来得快。徐凌皙睡得很晚,朦胧中居然也睡实了,醒来便有些迟。踌躇之后同郑子溪说要回家,郑子溪也不便再问,伴着徐凌皙去找徐天虹辞行。
两个丫头相伴走着经过郑佩的待客厅。从窗外匆匆一瞥,徐凌皙楞在当地。
有小厮匆忙上来拦,“小姐不妨走那边,老爷今日有外客,实不方便见人的。”
郑子溪道:“什么外客,他在里边又见不到我们,从这口儿去找娘是最近的。偏你又来做什么外围的防护?要我绕一大圈儿如何来得及?”
小厮不敢违拗,又不便让大小姐们就行,真碰上人了还是他做错的,打着哈哈,仍是在原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