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痕院。
装扮好的温澈,连同温湛,在花厅等候。
温湛这辈子都没参加过宫宴,此次宫宴,他本也没有什么盼望要去参加,结果温澈竟派人传话,问他要不要去。
这段时间,他与温澈他们的关系,也缓和了些许。
所以当他听到传话时,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就算,他真的不喜欢那种场合,感觉整个人浑身都不自在了。
可是,那可是温澈难得的好意啊,他不想拒绝。
灯架上的灯火在跳跃,屋内的光影也随之忽明忽暗的。
珠帘微动,珠子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装扮后的长亭,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身着一袭浅粉色夹绒上袄,下裙是香妃色的织金马面,随着脚步微动,金线织就的菊桑花流连着细碎的微光。
一头及腰的鸦青,高高挽着随云髻,云鬓间点缀着华贵的小发冠,细碎的宝石在灯火间,流光溢彩。
清丽的小脸,淡粉轻描,将精致的眉目勾勒得出尘脱俗,冰肌玉骨。
眉宇间的清冷犹在,即便此时的她明艳动人,勾人摄魄,也仍旧高不可攀,冷艳疏离。
若说平日里装扮素雅的长亭是长在冰天雪地里清冷高洁的青莲,那么,今日装扮明艳的长亭,便是姹紫嫣红间,天地独一的绝色。
饶是无甚表情的温澈,都不由眼前一亮,长眉微勾。
而温湛就更不用说了,连连惊叹,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长亭满意的看了一眼眼前两人的神色。
“父亲,大哥,你们觉得如何?”
温湛点头。
“我家的儿女,自是出色的。”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温澈上前,想要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脑袋,却意识到此时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碰不得。
他暗暗的收起微微抬起的手,负到身后。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意思是容光焕发如秋日下的菊花,体态丰茂如春风中的青松。
那是古人赞美洛神的诗句,温澈竟这般用在她的身上,涂着浅粉口脂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
“大哥谬赞了,我怎可与神女相比。”
但,对于这个比喻,长亭是满意的。
这样明艳的装扮,只有还是明国小公主的她,才会有的装扮。
而她今日之所以装扮成这样,可不仅仅是为了感怀曾经的。
陆雪月自小就爱与她攀比,不管是衣着品味,都喜欢学着她的来。
而她以往最爱穿的,就是这种装扮。
想必就算是她死了,陆雪月这十几年来的装扮习惯,也定然不会改变,陆雪月也并不想改变。
她太清楚了,陆雪月到底有多好胜。
穿着那样的衣服,恰好可以提醒她自己,最后的赢家,可是她陆雪月,而败者,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所以,长亭很期待,今夜重见陆雪月的时光。
就是不知道,陆雪月看见一个与自己装扮得相差无几的女子,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呢。
会是,想要弄死那个与自己一样的人吗?
想起这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倏地又飞快的跳动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镇宁候府门前的马车,也缓缓的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