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将他们领到会客的花厅之中,两人才刚坐下,便有窈窕的侍女上前奉茶,动作轻缓迅速,礼数得宜。
奉茶之后,又退到一旁角落的位置,低垂着眼帘,虽是准备听候吩咐。
玉重昭坐在上首之位,长亭就坐在他左边下首的位置,凤鸣则坐在长亭的对面。
他含笑道。
“两位先吃些茶水,家主有要事处理,稍后便会过来。”
玉重昭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谁也看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因被冷待而恼怒。
按理说,昭王驾临,身为家主的凤十一,理应在府门口接驾,可是如今玉重昭已经进府来了,凤十一还是不见人影。
如此行径,只会让人觉得凤十一傲慢无礼。
若是旁人,恐怕如今早已气得拂袖而去了。
而玉重昭却气定神闲的端起手边的茶盏,茶盖拂过滚烫的水面,氤氲的水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精致的眉眼,也让人越发的摸不着他的思绪。
而底下的凤鸣,也不曾紧张,仍旧笑眯眯的喝着茶,面对长亭若有似无的打量,温和的抬起眼帘,对着长亭回以一笑。
长亭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搭在椅子扶手之上的手,指尖微动。
看来,眼前的此人,也不是普通的小厮或是管事啊。
能练就一副遇事宠辱不惊的本事,此人心计必定了得。
只不过……
他们如此平静,究竟是觉得玉重昭威胁不了他们,还是说,鹿州城的生意,根本不值一提呢?
而若是不值一提,又为何还要请他们过来呢?
长亭正想着,便听见门外一股沙哑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骤然响起。
“在下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外面响起了微弱的动静,只见一个温润男子坐在特制的轮椅之上,驱着轮子,缓缓的进了来。
他身着着依稀月色的白袍,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仅用一条素白的发带轻轻的挽了几缕,他的左脸处覆盖着银色的雕花半镂空面具,额前细碎的墨发落在光洁的额头,皮肤细腻却又透着病态的苍白。
他坐着轮椅,逆光而来,落于光影之间的他,显得越发的虚弱,宛若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走。
长亭的目光落在那张脸上。
漆黑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胸膛,那张脸露出的,几乎只有些许。
她看不太清对方的容颜。
澄澈的眸子里面,似乎蕴含了太多的东西,长亭依稀的看到了,其中的死寂。
这样的他,似乎已经生无可恋,却又似乎比谁都想要活着。
不知为何,见到他时,长亭隐隐的觉得,此人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可是,她认不出,他到底是谁。
凤十一也感受到了长亭的打量,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最后落到上首的玉重昭身上。
他含笑颔首。
“在下身体不便,不能给殿下行礼,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玉重昭似是感叹一般说道。
“本王几次三番派人来请,都见不到凤家主一面,今日难得一见,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长亭回过神来,听着这番话,这才明白玉重昭何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做出这么多事了。
原来,凤十一竟拒见了玉重昭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