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收拾好手中的医书，又点点头。

“妥当便好。”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随军，上一次，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那里。

这一次，算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

而且，此次比之前的还有危险，很有可能，她要陪着玉重昭一起，腹背受敌。

收拾妥当之后，她缓步来到案桌前，提起毛笔，在面前整齐平坦在桌面的宣纸上，款款落下几个娟秀小字。

鹿州之行，我应下了。

待墨痕干了，这才将面前的纸折叠递给边上的秦艽。

“将这个给凉九，让他送到昭王手上。”

这张纸，就算是给他打了招呼了。

就算是不再往来，但是之前的约定，她不会就此忘却。

秦艽接过白纸，悄声退下。

空荡荡的房间，又只剩下她一人，安静得一如她的内心。

她倚着美人塌，借着灯架之上的灯火，看着手中的地形图。

这是温澈给她的那张，鹿州狭道那边的地形图。

这几日，她反复细看了好几次。

她总觉得，这副地形图利用得好的话，说不定就是这次平定战乱的重要一环。

白皙的指尖掠过起伏的山峦，隐秘的谷地，潮湿的丛林，里面还标注了一些毒物汇聚之地，精细得让人惊叹。

长亭看到这副地形图时，有时不由得在暗暗猜测，温澈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将那个被世人称为死亡之地的地方，记得那么清晰。

就在她研究地形图的时候，秦艽回来了，递给长亭一张字条。

“凉九说，这是昭王给姑娘的。”

长亭接过，摊开。

素净的白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有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仅仅两个字，让长亭感受到了对方的客气疏离，可是不知为何，平静的心底，隐隐的，似乎多了一点失落的感觉。

眼眸映着橘黄色的暖光，眼眸间带着清晰的迷茫，她捂着心口的位置，茫然的望着头顶的屋梁。

她明明，不喜欢他的才对，为何，会在意他的态度。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一夜无梦，天边一缕耀眼的光芒，破开昏暗的世界，缓缓照落在人间。

当晨曦席卷大地，玉重昭及其率领的五千大军，已经集结在城门口。

印着龙国图腾的墨黑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玉重昭在众百姓的目送下，缓缓离开繁华的旭京，行走在官道，直奔南边的鹿州而去。

没有人在意到，一辆朴素的马车，也在大军前行不久后，离城追随而去。

大军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鹿州城外。

安营扎寨后，天已经逐渐黑透。

无边无垠的苍穹，月明星稀，稀疏的几点光点，也透着黯淡，好似了无生机的模样。

木柴聚起来的篝火，依稀有火光跳跃，“噼啪”作响。

宽阔的主营帐内，一众身着战袍的将领，正静默在一侧，听着底下清风的禀报。

“据说这苍云寨的大当家穆连城，其父曾是咱们龙国赫赫有名的大将穆千道，这穆千道当年因犯事被贬，他回到家乡鹿州，也不知怎的，就上山当了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