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悠然居的人回来了,也值得你这样紧张?”
温老夫人不咸不淡的话语渐渐落下。
即便她猜到,可能事情不止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讽刘妈妈一句。
之前帮着那几个庶出的,怎么想她都还是恼的。
屋内并没有亮灯,灰色的床帐更是遮挡了一层光,温老夫人坐在拔步床之上,神色晦暗。
她虽在病中,外面的消息却也还是略有耳闻的。
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温澈定然舍不得温暖还留在天牢受苦,今日也该求着圣上恩准,将人给放出来。
既然有了心里准备,她倒是没有太难以接受。
只要温澈不倒,又出了那样的事,温暖回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即便她再不喜,又能如何?
想着,她又冷哼了一声。
“说罢,还有何事?”
刘妈妈抿着唇,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她上前,拿过放在矮几上的木棰子,为温老夫人垂着腿。
“奴婢知道,因着侯爷兄妹的事,老夫人是彻底恼了我这个没用又嘴碎的老婆子,但是,老婆子今日斗胆,不得不劝着老夫人一句。”
“我们老了,莫要理会那些小的的是是非非了,不管再怎么样,您都是侯爷的亲祖母,只要侯爷在圣上面前得宠,便没有人敢低看温家,那些人更是高高的捧着您这位老夫人,既然如此,您又何必还要跟侯爷他们置气呢,气坏了身体,奴婢怎么都是心疼的,可是夫人那边呢,还有三姑娘,您向来是最疼她的……”
温老夫人闭着眼,却是不说话。
谁也不知道,刘妈妈叨叨絮絮的那些话,她到底听进去没有。
刘妈妈见她如此,也是明白,她不喜自己说这些。
她抿着唇瓣,眉头皱得更紧了。
屋内,落下半晌的静谧。
温老夫人缓缓睁开眼帘,目光随意的落在靠墙博古架上的一件缠枝纹的炫彩瓷石榴尊之上。
“说说吧,外面出了什么事。”
语调平静,倒是没有听见太多的恼意。
刘妈妈一边瞧着温老夫人的神色,一边慢慢的开口。
“二公子的灵柩,那边派人送回来了,现正停在二门外呢。”
果不其然,刘妈妈的话音还未落下,温老夫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温煜是他们温氏一族主支的嫡长子,自出生起便被她寄予厚望,可是那个孩子,却在温暖手上受了那么多的折磨,现在还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对于温暖,她怎么能不恨呢!
“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我的乖孙儿。”
她重重的拍着床沿,言辞之中,恨意十足。
昏暗之中,刘妈妈隐约看见,温老夫人眼角的淡淡红意。
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疼了那么多年的孙儿啊。
她想着,连忙动作迅速的为温老夫人更衣挽发,主仆二人匆匆的走出明镜堂。
温老夫人脚步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抬手。
“去吧,去萱锦阁那边说一声。”
到底是柳氏亲儿,她怎能瞒着呢。
再难过,也要送那孩子最后一程才是。
说话间,言语间的哀伤,让边上扶着的刘妈妈,也不由得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