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倾斜清冷月华,洒落在他的肩头。
他沐浴在月光中,映衬着如松的身影越发挺拔,不食人间烟火,宛若随时都有可能乘风而去。
长亭抬脚上前,就站在他边上的位置,烟眸落在面前映着月色的粼粼池水中。
“殿下寻我?”
“嗯。”
他应了一声,转身便落座在铺在地上的紫竹席之上,抬手倚着手边的矮几,撑着下巴,目光仍旧看着外面的夜色。
露台之上没有点着灯火,只有屋内枝形灯架上透出些许的光亮,再借以月色,露台之中倒也不算昏暗。
漆黑的眸子,染上了黑夜间的清幽。
“听闻,那个小花魁已死。”
“是啊,人死了。”
长亭也抬脚,坐在玉重昭的对面。
裙摆倾泻,铺散在脚边,少女只随意的挽了个髻,漆发铺散在脑后,朦胧的月光倾落,她周边萦绕的清冷气息,都缓缓变得柔和起来。
矮几上放着茶碗,长亭提着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已冷却的茶水,喝过之后,这才继续开口。
“明日,事情就该解决了,我也该告辞了。”
明日早朝,温澈就会将这件事上报上去,证据确凿,她的罪名便已经解脱了。
虽然这件事其实还有许多内情牵扯其中,若要理顺,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事情。
她不想跟千芜慢慢斗,既然已经知道了到底是谁要害她,她也不想理会,到底还有谁是同伙,这里面是否还牵扯到鬼门。
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办法。
千芜承担一切罪名,旭京也不会有人再因此没命,更不会人心惶惶。
至于其他,可以慢慢查下去。
而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么她就没有再住在昭王府的必要了。
昭王淡淡颔首。
“过段时日,随我去趟南边。”
“好。”
长亭点头。
如果这是他的要求的话,她答应便是。
至于其他,她并不过问。
两人话落,便是半晌的安静,谁也没有再开口。
月影婆娑,将水边的竹影拉长,暗色之下,似有游鱼掠动。
他偏头看她。
她似是渴了,正倒着桌上冷却的茶水喝。
她低垂着眼帘,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他却还能看见,那张小脸上,不甚明显的苍白脸色。
“既受了伤,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闻言,少女的眼睫微颤,一抹诧异从眼底划过,然,不过瞬间,她便抬起眼帘,浅笑道。
“谢王爷关心,臣女告退。”
说着,她便提着裙摆盈盈起身,在转过身的一刹那,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原以为,昭王被软禁在府中,朝廷势力被打压,就算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计划,处境也会比之前艰难。
看来,不过是她想太多了。
他的手脚并没有因此被束缚住,不管是温澈派来盯着他的人,抑或是宫里派出来的人,他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他不仅出入自由,甚至眼线人手,依旧在暗处衷心的为他传递情报为他办事。
她竟还妄言,要助他一臂之力。
结果,伸出援手之人,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