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自是不知香草的担心的，她听着长亭的话，握着酒杯的手，轻轻一颤，有一滴酒滴落在她的手背之上。

她却好似被沾染上什么脏污的东西一样，连忙将酒杯放下，又从袖袍中拿出手帕，细细的擦着。

低垂的眼帘，里头的情绪，深沉而复杂。

更甚至是震惊。

秦艽……不，是不是温澈知道了什么，才会派一个不起眼的侍女来试探她？

温柔眼睛里惊疑不定，她只好暂且先按捺住情绪，再次谈起眼帘，看着珠帘之外的高台上的场景。

浅绿色的轻纱摇曳，楼中的灯火明亮，笼罩着高台之上足够美艳的女子，那人不是千芜。

温柔看着，轻轻的笑道。

“哦？秦姑娘既然说得这样好，我倒要好好的看看。”

她的右手支着桌面，美眸含笑，宛若才刚含蕊待放的牡丹，绝美，而却安静，静待着盛放的时机，展现芳华之姿。

闻言，长亭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对方一眼，也不多说，同样的，将目光放在外面的高台之上。

她们面前摆放着美酒珍馐，却没人再多看一眼，就更不要提吃喝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轰动。

有不少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千芜姑娘。”

声音此起彼伏，一如底下等待之人的热情，不曾褪去。

长亭垂眸看过去。

底下的人听见千芜的名字，大多都聚拢在高台边上，还顾着赌钱或是玩闹的，寥寥无几。

几乎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就在那时，一声琴声悄然落下，悠然，缱绻，绕梁三尺。

整个倚红楼，突然就安静下来。

众人盯着高台的那双眼睛，比楼内亮起的灯火，还要明亮，他们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眨一眨，就怕一眨眼，就会错过了那位倾城佳人的出场。

琴声落下，便有漫天洒落的红色花瓣，带着淡淡的芬芳，有些人还未喝酒，看着此情此景，就已经醉了。

就在漫天的花雨中，千芜斜抱着琴，裙袂飞扬，从上空缓缓坠落，宛若从天而降的妖精一般，妖娆，动人。

看着此等美人，底下更是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看着底下一帮好似痴了的人，长亭不由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着，喝完，又轻轻的笑了出声。

“你瞧，这花魁娘子，美否？”

她似是随意开口，可此时，温柔整个人都在防备警惕着她，对于她的话，都能品出另外一种意味。

就比如，试探，讽刺。

温柔盯着高台之上那抹身着着玫瑰绯红的拽地长裙的身影，颔首，抿唇。

半晌，才又开口。

“能被人如此捧着，自然是个天仙。”

听着此话，长亭的笑声就更大了些，张扬而讽刺。

“美则美矣，但依我看来，却不是个天仙，而是个蛇蝎一般的妖孽呢。”

温柔猛然转头，深深的看向长亭。

她还未来得及思索，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底下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当她垂眼看下去时，底下早已乱作一团，人挤着人，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铺着红毯的地面，密密麻麻的爬进来了许多黑色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