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滂沱，黑云翻涌的天际，不时有闪电掠过，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紧闭的雕花窗棂，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红杏街上行人稀少，然四周鳞次栉比的青楼，皆灯火通明，浓密的雨声中，隐约能听见侬声细语般的小曲，不知从何而来。

而此时的倚红楼，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开门迎客，这让前来消遣的男子惊奇不已。

因着白日里接二连三的事情，人员折损严重，就连东西也毁了不少，无法开张营业。

而倚红楼内。

也因千芜被伤得极重，更被人挑断了手筋，楼里的人皆都屏气凝神的小心做事，不敢行差踏错，就连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气氛沉浸在一片低气压中，让人心惊胆战的。

此时的四楼处，更是安静得不见声响，有的只是突然响起的人声。

“二爷请回吧，姑娘已经歇下了。”

面容清秀的侍女站在其中一间房前，盈盈朝面前的男子屈膝。

那侍女口中的姑娘正是千芜。

因巧末重伤还未醒来，她便被派来照顾千芜。

“歇下了啊……”

句末带着深意，被拉长的尾音更显复杂。

檐下挂了一盏琉璃盏，朦胧的暖光融融倾泻，打在他的侧脸之上。

徐二就站在那光影之间，神色莫名。

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千芜怎么可能睡去。

不过是因为她恼恨他，不愿见他，这才找了个借口将他拒之门外罢了。

他知道的。

他紧绷着唇角，努力压下那其间的苦涩。

“她受了伤，你晚上要多看顾一些。”

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那侍女。

“这药对她身上的伤有好处。”

这药是他以前得来的，据说极其珍贵，他一直没舍得用，如今，到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说着，苍白的嘴唇翕动，到最后紧抿着。

想要说的太多话，此时此刻，面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饱含复杂的目光在深深凝望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后，良久，转身离去。

那侍女见此，也转身想要回去，当她的双手正要推门而入之时，里面传来强势的声音。

“东西扔了。”

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外的两个人听见，不管是那侍女抑或是还未走远的徐二，动作都僵在原地。

能够被派到千芜面前当差的，自然是个机灵的，里面的话语刚落，那侍女便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捏了捏手中的瓷瓶，缓声应是。

那侍女抬眼，深深的朝那抹站在昏暗走廊下的背影看过去。

他不曾回头，背影隐在阴暗之中，更显落寞。

然，一眼过后，侍女很快的收起视线，转身朝另一侧走去。

柳青色的裙袂缓缓摆动，她走向走廊尽头。

尽头是一扇窗，她推开窗，任由冷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右手毫不犹豫的将瓷瓶往街外扔去。

白色的瓷瓶落地，瞬间四分五裂，上好的药粉尽数被街上的流水冲散，消失不见。

瓷瓶碎裂的声音被雨幕遮盖，然，他内力雄厚，加之注意力也在那边，自然听见了那声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