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皇庭的后花园的凉亭内,唐璟阳揉搓了一把手里的鱼料,尽数向池塘洒下。
亭内的石桌旁,一位身着淡湖蓝色撒花软烟罗裙,青碧色烟罗锦衣,头戴珍珠碧玉步摇的女子,正执着茶夹,捡了几叶玉罐子里头上好的九曲红梅,不似后宫女眷般花枝招展,整个人素雅至极不施粉黛。
“皇兄,你是怎么想的,让那西周九霄锦来我们东洲国和亲,我们东洲皇朝哪有适龄女子可婚配呀,难不成,让几个皇子娶了,您也不怕这几个皇子借着九霄锦的势,将东洲皇朝搅成一滩浑水啊?”
沏好一杯后,唐思沁十分小心的端给东洲皇帝唐璟阳,随后靠在一旁,从一旁的太监手里端着的托盘上,选了碗饵料,捡起几粒,随意投喂给水池里头欢腾的锦鲤。
“这不有十安嘛,丞相同意了。” 唐璟阳说这话时,有几分心虚,左手捧着茶盏,右手揭起茶盖,小口吹气,不敢看向唐思沁。
他向来晓得,这唯一的妹妹泼辣的很,这会的小意温柔,全是伪装,也是依仗着自己的盛宠,才有从小到大的嚣张跋扈。
“月月?怎能将月月许配给九霄锦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匹夫?” 听到唐璟阳随意的解释,唐思沁的惊呼陡然响起,语气里皆是不可思议。
“丞相与朕早已商讨过,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九霄锦如今败在十安的手上,为了杜绝其他大臣和九霄锦有结党营私卖国的可能……”
这会唐璟阳,将这责任全推到了唐思沁的夫君,当朝宰相夏枫身上,他治不了这妹妹,自然有人能治、
若是这会妹妹真跟自己闹起来,还真有些难办,不说今日翻牌宠幸嫔妃,怕是连今晚的宴席都得一桌子掀翻了。
“可月月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岂能将月月嫁于这般丧心病狂之人,皇兄,你应过我,待到月月及笄之时,要许月月自己做主的权利的。”
唐璟阳的话未完,唐思沁便抢先否定。这会揪起手帕,点点清泪,梨花带雨的看向唐璟阳。
哪怕九州大陆皆传九霄锦多么多么优秀,可唐思沁照旧不稀罕。
这辈子,只想夏十月和自己一样,觅得真爱,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些个妻妾成群的皇孙贵胄,王侯将相。哪怕再有权利,一个都不看在眼里。
“这……”
这事唐璟阳都给忘了,那年夏十月才满周岁,周岁宴上,唐思沁便向自己求了这门圣旨。
可如今,还真不好办,若是收回成命,天下人还怎看待自己这皇帝,可若不收回,九霄锦就成了烫手山芋,既不想让大臣千金接手,可没有十安盯着,这西周战神,说不准哪一日便破了这皇城,国破家亡……
纠结着怎么推卸责任时,御花园不远处,淑妃带着三皇子匆匆赶了过来,远远的看到皇上在亭中后,缓了缓心神,慢下脚步,装作一副出来散步的模样,有说有笑的样子。
“圣上,淑妃娘娘和三皇子,在不远处散步。”
察觉到这会夏璟阳的骑虎难下,心明眼亮的太监立马上前岔开话题,给夏璟阳指了个方向。
“小三啊,朕许久未见了,快,苏公公,将两人叫过来,让朕好好看看!皇妹,你不也是喜爱小三儿喜欢的紧嘛。”
看在三皇子的份上,唐思沁不打算再去计较唐璟阳岔开话题的事情,整理了下裙摆,便坐回了石凳上,继续拾掇着眼前的九曲红梅。
“淑妃娘娘,三皇子到!”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姑姑。”
“淑妃见过皇上,见过长公主。”
“免礼……”
“子庸,快,过来让朕瞧瞧,许久未见了,在翰林院可还好?”
“回父皇,翰林院的老师日日都有教导儿臣,别的到无大碍,只是夜半之时,尤其想父皇,想母妃,想皇姑姑。”
唐子庸本凑上前去,任唐璟阳打量,见唐璟阳询问,又后退一步,很是小心作了揖礼,这才回答。翰林院的老师教导礼不可费,又有淑妃时刻叮嘱,现有太子,日后只能行君臣之礼。
“这小嘴真甜,子庸啊,待十安回来了,让她带着你好好去市井街头玩一玩,恰逢下月十八,燕京城里要举行花灯会,到时候随着十安出宫玩一玩,也好体察民情,皇兄,你说呢?”
虽比夏十月小一岁,可终归是孩子,唐子庸在唐璟阳和唐思沁面前,十分乖巧喜人,逗得唐思沁忍不住捏了捏唐子庸的小脸,随后笑的花枝乱颤。
淑妃就默默的站在一旁,眼含笑意的看着此情此景。虽说现在立了太子,可只要子庸得宠,她终究会母凭子贵,更何况,未来的事情,谁有主呢。
“子庸常年呆在翰林院里,确实少了几分孩童的天性,值此花灯会,跟随十安出去玩一玩也好,朕准了。”
“谢父皇,谢皇姑姑。”
能够出去玩,唐子庸自然是欣喜的,只是才叩首谢恩,不远处便传来了十分爽朗的笑声。
转头看去,只见一玄衣男子,腰间束带,头顶金丝发冠,脚踩锦靴背着手,大步流星的往凉亭内走来。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姑姑,见过淑妃娘娘。”
“二皇兄。”
“子蓁,你怎么有空过来,不是正在礼部准备班师回朝后的祭天礼嘛?”
“回父皇,祭天礼一事,已经在有序进行,听闻三皇弟从翰林院回来,儿臣十分想念,便趁着休息的空档回来,好生见一见,这不,赶到云若殿,才晓得自己扑了个空,于是赶紧来了这边,这才晓得,父皇和皇姑姑也在这里。”
“有心了,如此甚好,苏公公,传令下去,午宴便在这亭子里了,叫子儒和皇后还有珍贵妃一起过来。”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