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不敢在那间密室停留太久,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他不是个喜欢矫情的人;伤心也好开心也好,对他而言都只是一时的。
做人嘛,没有必要总是沉湎于过去和回忆。
可是那不代表着他忘记了。
夜慕参逃也似的抱着那幅画离开了朝夕听风楼。
心脏扑通扑通地疯狂地跳动,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那是一段夜慕参无论如何都不想记起的回忆。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了。
自己也曾那么不由自主地为一个人动心,那么认真去喜欢一个人,为了一个人不求回报地付出……
说他花痴也好,愚蠢亦是无妨。
夜慕参不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过得多么顺畅,但也不至于太坎坷。
他曾觉得凌商是自己唯一的污点,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凌商的劫难?
……
夜慕参来到前朝中书令简箴的府邸时,后者正捧着几卷古籍要上马车。
简箴眼底几分诧异,微微颔首,伫立在原地,似乎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了。
夜慕参双手呈上怀中的画卷,简箴犹豫了片刻,对着身后的下人耳语了几句,遂请他到书房相谈。
前朝的中书令简箴是个十分低调的人。
夜弘初在位之时,简箴的地位与功绩丝毫不亚于宰辅。
但是朝廷上下对他的态度都十分暧昧。
按理说,中书令大人的所作所为从来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可偏偏大部分官员都对他有些忌惮。
区区一介宦臣,却有着比肩帝王的韬略与气度;他的功绩再卓着,也难以教人服气的。
凌商让夜慕参三年后再去找简箴,如今咀嚼起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敷衍。
三年后,天下必然不再是夜氏的天下了。
倾尽一生为夜氏鞠躬尽瘁的中书令,那时候怕只会剩下一坛骨灰。
倘若真的想要做一件事,夜慕参是不会等待所谓的时机的。
他不相信什么时机或是天运,他只相信自己。
简箴也是如此。
夜慕参可不相信,三年后自己还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还能让他轻易松口。
这不,若晚来个一刻钟,夜慕参可就连为简箴送行都赶不上了。
简箴看着那幅画卷。
落款是他的笔迹。
画中人只有一个背影。
简箴那疏淡的眉缓缓锁起,古井无波的浅『色』眸子里似有若无的一丝寒芒。
低声呢喃,“筱……贵妃……”
夜慕参眉梢微扬,心里不是没有疑问,但不愿问出口。
上一辈的恩怨,已经有人为他分担了。
他若再去沾染其中的因果,那个人……会不高兴的吧。
夜慕参幽幽叹了声,“简大人,我不是来打听过去发生的事的,我也不想知道……说实在的,我还希望你们可以把那些事都给忘了……”
简箴平静地看着他,苦涩地轻轻摇头,“有的事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有的事却要用一辈子去偿还。”
夜慕参不想与他争执,直接道,“简大人的决定以宣不会去干预。在这种时候叨扰,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问吧。”
“这画上的地方……可是风铃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