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的心里若是装了什么,那要他腾空那颗心再去装别的东西,简直难于上青天。
可夜慕参不同;他装进心里的那些东西,总是会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空洞感排挤出去。
好像被什么诅咒了一样,非要他与这份空洞残缺相伴。
从有记忆起,夜慕参就有这种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但他也一直都没有对此太在意。
想到一件事就去做,完成之后就去做下一件事。
喜欢一个人就去追求,不喜欢的时候就回归一个人的世界。
人们把这种态度当作洒脱,夜慕参只是觉得简单而已。
或许因为他心里很少有杂念,他才能那样犀利地洞察人情世故。
然而,就连他都不大看得透凌商这个人。
可是吧,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夜慕参是真的想要了解这个人的。
虽然那段时间并不长,可是因为那种愿望太过强烈,以至于每一个瞬息过去,他心上都像被划下了刀痕,让他的心都滴了血。
不过时间早就抹去了一切印记,他现在已经忘了那种感觉。
吊诡的是,在亲手斩杀第一个人的那一刻起,夜慕参慢慢地变得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他也是有执念的。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执念在他心里也是愈扎愈深。
……
……
夜慕参解释过自己的来意之后,夜慕韬身上的气势比之前更威严了。
“以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夜慕参丝毫不惧他的责问,平静地直视着数月之间就成熟了许多的兄长。
“大势所趋就是如此,如果非要逆命而为,恐怕……”
“一派胡言!”夜慕韬喝道,“夜氏基业数百年,福泽天下,岂能葬送在孤的手中?没错,如今天下大『乱』,民心不定,但是孤不信孤不能像先贤那样扭转乾坤!”
这番话不可谓不气势磅礴,可夜慕参却听出了一丝朝来寒雨晚来风的味道。
“陛下,我不是来与你谈判的。”夜慕参的声音愈发空旷,浅浅笑了,“我只是替一个人转达一个消息而已。”
“什么人?”
“陛下猜不出么?猜不出就罢了。至于我说的那些话,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爱管闲事,但也不想看着你一步步陷入死局。告辞。”
“夜,慕,参,”夜慕韬双手已经握紧了拳,“你把话说清楚,否则孤立刻传来龙虎军护驾,到时候……”
“到时候我连全尸都保不全,是么?陛下,你当真是要步夜弘初的后尘,诛杀兄弟么?”
夜慕韬气得额头青筋毕『露』,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他,“你走吧。孤就当今晚什么人也没见过。”
夜慕参悄然隐于夜『色』,禁宫内五骑三十六卫无一人察觉。
而御书房内,那满眼血丝的,气得发抖的年轻帝王,却是来来回回踱了一整夜都未合眼。
破晓时分,他终于下了决心,取出一道龙谕,点墨挥毫,洋洋洒洒,落款签字,又盖以传国玉玺。
轻轻一折,封以油蜡,存于秘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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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矫情的废话比较多。嗯其实吧,我觉得人最难得的成长就是,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到认识并践行自己真正想要的。夜慕参成长的过程我省略了很多写得也不堪入目,嗯……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