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端着一只汤盅,浅浅笑道,“特地为你炖的。”
凌商摇头,“我要睡了。”
夜慕参抢在他关门前用胳膊抵在门上,“你晚上什么都没吃过吧?是我硬拽着你去喝酒的,害你没心情吃东西,责任在我。你若连我赔罪的汤都不喝,我会过意不去,睡不着的。”
凌商不如他伶牙俐齿,也确实不愿与他再多说什么,便接过了汤,让他回去。
“能不能让我进去坐坐?”
“不能。”
“那我就在门口等,等到天亮。”
“……随你。”凌商撇开他支在门上的手,轻轻用膝合上了门。
回到屋内,把汤盅往角落的架子上一放,就继续整理起行囊来。
初到洛阳时,他是真的恨夜慕参的。
不过如今的他,对这家伙好像已经放下了。
没有恨,也没有其他感情,只是单纯的不想与他再有瓜葛而已。
只是凌商也不确定,自己这种心境能持续多久。
凌商需要收拾的东西很少,最麻烦的也就是把屋内存放的一些书函重阅后再烧毁而已。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焚烧味,凌商便打开窗户来透气。
对着天边弦月愣了片刻,又回头瞧了瞧门口处。
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真的等在门外?
他来找自己,是为了莫筠吧?
表面上是为了莫筠,辗转到终点还是为了花夭,不是么?
凌商真是不太喜欢这样的他。
分明是比任何人都要自我的人,却软弱地放弃了自己应该拥有的一切。
皇室身份也好,笑傲堂也好,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好……
这家伙还真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呢,无论曾经付出过多少,他松手时总是那么潇洒。
好像在他心里,就没有什么是真正值得用『性』命去守护的。
凉薄到了极点的人,从来都是他吧。
心神恍惚地入了眠。
凌商梦见了江阔云天,枫火连绵;一袭红裙的女子背对着自己,伫立在长岸堤前。
“母亲……”凌商忽然惊醒,额头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开了门,不想撞入一个发凉的胸膛。
凌商身形不太稳地后退,蹙起眉头——这家伙当真一直在门外等着?
语气也有些恼,“天都要亮了,你怎么还……”
夜慕参嗓音慵慵懒懒透着困意,“天还没亮,你怎么睡不下了?”
凌商没有回答。他只是想去庭院里散散心而已。
夜慕参浅浅勾唇,“睡不着的话,赏赏月吹吹风倒也无不可。”
说着便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人在庭院里各怀心事地逛了一圈,回来后夜慕参自然而然就跟着凌商进了屋。
凌商是想天亮后就不辞而别的。
不过这会儿又改了主意,心想倒是也该与他好好道别,让他珍重。
花夭虽然年纪轻,但是能力比起诸多所谓的江湖名士也不输,手段也够狠辣。
夜慕参跟在她身边,凌商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况且……这家伙的生活再也轮不到他这个不称职的兄长来干预了。
看到一旁架子上被冷落的汤盅,又桌上的行囊和边上的盘缠,夜慕参挑起眉,“你要走了?”